出于對科舉的恐懼,柳清霄在心裡已經答應了。
“迎多謝殿下。”
“明日我會攜小侄為殿下送行,願殿下一路安泰。”
定安侯後發先至,洪亮的聲音徹底把唐迎的回答壓下去了。
柳清霄眨了眨眼睛,低頭看地闆上的花紋。
“大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何必阻礙他的道路呢。”容舜向他微笑。
“他要準備考試,不能陪殿下。”定安候拒絕得很幹脆。
轉過頭盯着唐迎,神情非常嚴肅,“小迎。”
柳清霄本體在腦海裡撒潑打滾,“迎多謝殿下厚愛,小人對赈災事宜并無了解。”
“真的不去。”容舜又問了一遍,大有他隻要點頭就能把他弄走的模樣。
心裡的小人一疊聲的去去去在刷屏,但唐迎隻是面無表情的向四皇子行禮,“大伯,殿下,唐迎先告退了。”
“看你把人吓得,走這麼快。”容舜見對方告退,也沒阻止,隻是回過頭對定安侯看似抱怨的提了一句。
定安侯的臉已經黑成煤炭了,“唐迎是要走科舉的,殿下這樣做是在害他。”
雖然現在表現還不甚明顯,但無論是民間還是士林,所有人都認同走科舉才是最正統的做官渠道,定安侯府對唐迎的期望就是如此。
若非如此,家裡蔭官的還少嗎,不差他一個。
“那不一樣,我這是以功勞舉士。”
四皇子擺手,這種當官方式在現在也是被認同為正道的,“早點進入朝堂不是好事嗎?”
那樣他就被你套牢了。
定安侯想,雖然候府的姻親摘不掉,但唐迎作為個人還是有選擇權的。
經過之前的事情,他對四皇子的信任度已經很低了,并不想讓這個已經展現出自己能力的侄子現在就被綁死。
“母親一直都想跳出勳貴的死循環,認為小迎是可以帶動候府轉向的,所以他一定要走科舉仕途。”
這話其實也沒錯,陛下對勳貴并不信任,雖然沒到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但是飛鳥盡,良弓藏是有的。
在漫長的帝王生涯中,一點一點的将曾經并肩作戰的兄弟都卸了甲,徹底将軍隊握在了自己手中。
若非如此,張國公,安國候這些勳貴家族,怎麼會這麼簡單就被一網打盡了。
說到底是手中無權了。
定安候以前雖然也有感觸,但現在是真切的意識到了自家需要權力。
軍權已經徹底被皇帝捏住了,唐迎就是定安侯府走向文官集團的一塊锲石,是絕對不願意出現什麼差錯的。
“你對他這麼有信心,科舉可不是好考的,若是考不上,豈不是浪費了大好時光。”
“考不上再考就是了,候府也不差這一個官員。”
“是嗎?”四皇子似笑非笑,“你舍得?”
舍不得,定安侯怎麼可能讓唐迎一直考下去,他根本就不認為唐迎會考不上。
這樣念頭來自于唐迎從小到大的表現,來自于教學師傅的評價,院式第二名的成績,還包括近期表現出來的多智近妖的真知灼見。
當然,更重要的是,國子監那邊已經确定收人了。
他現在隻擔心對方出什麼意外。
“殿下清早來訪,就隻是為了這些事?”如果是這樣,就不要怪我趕人了。
“那倒不是。”四皇子低頭湊近,“昨日在酒樓偶遇益王……”
諾大的候府隻有老太君所在的的地方時時熱鬧,笑語連綿,還未進入房間,便已經聽見了裡面傳來的歡聲笑語,門邊的侍女看見唐迎,連忙大聲通傳。
“迎少爺來了。”
柳清霄吸口氣,走進花團錦簇的房間,先給老太君行了禮,聽着姐姐妹妹和嫂子們的問候,乖巧的一個個回應過去。
“迎哥兒過來,祖母看看。”
唐迎站過去順着轉了一圈,“瘦了。”
聽着這話,柳清霄詭異的有種圓滿了的感覺,昨晚與父母相見時,母親隻拉着他說這些日子肯定辛苦巴拉巴拉,父親則一個勁說回來就好,兩人都殘留些劫後餘生之态。
今早與大伯又過于正經,他本沒抱什麼希望了,沒想到到底是得到了‘瘦了’這個評價。
“祖母哪說的,衣服都還合身呢?”
“我看是瘦了好多,該補一補。”老太君并不聽他的,固執的念叨。
“祖母說得不錯,迎兄弟看着臉色都蒼白了許多,定時沒有吃好。”
四妹真會睜眼說瞎話,柳清霄無語,他肌肉都快練出來了,哪裡臉色蒼白了。不過順從老太君嘛,他也能理解。
他自己也不再辯駁,隻順着老太君說些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