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像是在看奇觀,又像是在觀察人間。
“紅芹姑娘回來了。”
西子樓的侍女靠近過來借着倒水的跟她說話。
潭潇越點頭,這是說紅芹在找她的意思,這丫頭太粘人了。
她不願意紅芹出現在這裡,于是悄然上了樓,安撫了閑逛完的紅芹,又問了解令今天做了什麼,有沒有值得注意的。
“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問這麼細幹嘛?”
容貌嬌憨的少女把着衣角,眼眸明亮又純真。
紅芹撒嬌,“還每次都讓解大叔跟着我,解大叔也煩。”
“麻煩解大叔了。”
解令擺手,“不麻煩,芹丫頭活潑,多看着點也好。”他知道女娘對紅芹的看重。
兩月前到了上京,好些弟兄迫不及待的抛下潭潇越去了别的香主手下,但是解令沒有。
雖然理論上他的地位并不比潭潇越低,但還是像在沿途那樣,對這位潭女娘保持尊敬。
果然,不久之後女郎就獲得了閣主的接見與看重,分管了上京事務。最重要的是,随着女娘在上京展開手腳,解令還知道了他們背後的恩主。
那可是六皇子,真正的貴胄。
眼見着女娘成為了實權人物,從前的弟兄又找上門來,不敢找女娘,就找到他這個潭女娘身邊的紅人,想要轉到他手下。
解令将剛剛在路上遇到的事情說了。
潭潇越沉吟一瞬,“我們都是東雙郡來的,在上京相互幫扶一下也是應該,既然他們有心,解叔不用顧慮。”
“隻是莫要一下子讓給他們安排太多事情,也免得不适應。”
解令點頭,各香主之間也是有争鬥的,女娘從一個樓主被擢升為堂主,地位其實并不穩固,不少人蠢蠢欲動。
他曾經的弟兄裡面說不定就有對方安插的眼睛。
将事務安置好,見文會快要結束,潭潇越再次下了樓。
“潭兄去哪裡了,我剛剛還想找你來着。”
此時已經散場,學士驸馬和幾位舉人先一步離場,其它人也陸陸續續的結伴離開。唐迎以脫不開身為由拒絕了阮延馬一同回府的邀請,又分别送走了幾位文人。
終于又看見潭越的身影。
“我剛好去更衣了,倒是不巧。”
潭潇越随意回應,又繼續問道,“迎弟找我是為何事?”
自從定下齒序過後,他一句話恨不得叫三聲迎弟,莫名的,潭越總能在對唐迎的稱呼中獲得快樂。
那你上廁所時間挺長啊,上了快一個時辰。
柳清霄現在對潭越那是一萬個放在心上,再嘈雜擁擠的環境都忍不住分心,分明見到了對方往三樓去,據說是西子樓侍女掌櫃等的住所。
不過這個倒是在意料之中,他本來還有懷疑玻璃門和旗袍的來源,現在已經是非常肯定了。
沒想到潭越居然是西子樓的少東家,難怪他說自己不是與會人員。
那可不,他是承辦單位的。
不過既然對方不想表明,那柳清霄也當不知道。
“今日多謝潭兄解圍。”他行了一禮,他相信潭越的善意,“還有,那首詩……”
說到這裡,唐迎遲疑着,像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那首詩并非我所作……”
面對潭越的目光,語氣越發艱難了。
“迎弟不必在意,這詩就算為兄送你的見面禮了。”說着拍了拍唐迎,“放心,這首詩不曾面世過,為兄向你保證,不會有人知道他并非你所作。”
唐迎松了一口氣,他是真說不出來這首詩是對方寫的這話,就像他也在衆人誇贊他寫出佳作時說不出應答的話一樣。
到底還是臉皮太薄了。
“潭兄慷慨,這首詩足以名傳千古了。我卻非君子,不敢在衆人面前承認自身不足。也确實想要将此據為己有。”
在能為了一篇佳作殺人的古代,被贈送這樣一首詩,用多少東西作為回報也不為過。
如果不是知道這首詩來自何處,我此刻必定然視對方為絕世好兄弟了。
當然,若非如此,柳清霄是絕對不會奪取對方的成果的。
如果這是他所處世界的古代,他也不會使用後世人的作品來為自己牟利。
因為詩詞可以化為财貨,有不少文人一生就憑借一首佳作獲取生存的土壤,青史留名的機會。
如果可能,他願意改變曆史,但絕不侵占後世人的智慧結晶。
嗯……這條限制隻限于文科。
我要是能搓小男孩,奧本海默就去研究其它東西吧。
當然,扯遠了,不過著作權法實在是管不到過去,就連不道德感都被異世抹消了大半。
“與我而言,不過平常。”潭越說着,臉上盡顯傲慢。
那是,畢竟您熟讀唐詩三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