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皚皚白雪落滿山間,風輕輕搖了搖霧凇一般的樹木便落了一層新雪,銀裝素裹的世界在陰沉的天氣裡特别舒适。
馬上快要進京都了,坐在馬車裡的衛青姝伸出白皙的手撩起車簾,杏眸淡淡瞥過窗外,眉宇間卻有着化不開的惆怅。
自己剛剛和離,還未回到京都便傳來皇帝要強行納身懷六甲的姐姐入宮為妃的消息。
皇帝秦祎暴虐殘酷,容不得一丁點錯誤,稍稍不滿直接斬殺,後宮朝堂皆是如此。
而秦祎登基之前衛家所站陣營是剛剛和離的夫君,恐怕此次是禍不是福啊。
白雪凝成的冰落下,衛青姝記起出嫁前晚,她将淋雨而來秦祎毫不留情的趕走,自此再未見過一面。
如今時隔多年,物是人非,更希望不再見。
“哎呦,這麼會功夫便換了一身白綢緞衣裳,這還沒進宮,莫不是這會便把自己當成舒妃娘娘了。”
今日長公主小女兒百日宴,皇帝命衛府所有人參加,回去已經重兵把守無法歸家,無奈便來長公主府走一遭。
這還未見到父母,經過涼亭便看到一群男男女女好不熱鬧的在聊天,匆匆掠過一眼未曾發現姐姐衛青妧的身影,正準備走,不知哪來的一身騷氣男人擋住了去路,劈頭蓋臉諷刺一番。
姐妹二人本是雙胞胎,模樣在不熟悉的人看來也是毫無差别。
衛青姝今日穿着乳白色綢緞衣衫,聽聞皇帝愛乳白色綢緞,後宮也以乳白色綢緞為貴,莫不是看着這衣衫當成了想要攀附皇帝的姐姐。
衛青姝心中不免譏笑,若不是皇帝下召強行拆散有情人,姐姐和夏将軍好着呢。
然而衛青姝絲毫不想搭理面前自以為是、妄自揣度的男人,眼眸微垂掩了掩心中的不悅,和顔悅色道:“公子誤會了。”
“誤會什麼?”
男子的大聲的吆喝引來了周圍人的目光與聚集,不由得衆人紛紛向兩人看來。
感受着大家的好奇心,男子更大聲了些:“誤會你不守婦道,懷孕了還勾引皇上?真是放蕩不堪。”
衛青姝白皙的小臉霎時間變得紅撲撲的,如同紅蘋果一般,愠怒之色略微顯露。
掃過衆人神色,其中有人贊同一般點點頭。沒想到他們這般羞辱姐姐,心中不由惱怒。
衛青姝自知自己不是什麼溫婉賢淑的世俗好女人,衛家有如此田地也有自己一份功勞。
可是衛青妧不同,衛青妧自小善良溫柔,從不曾苛待任何人,今日遭此橫禍還被無端羞辱,衛青姝可不想這般罷了。
衛青姝深吸一口氣,擡眸淺笑看着男子,似是想将他的模樣刻在眸子裡,聲音柔緩和善:“敢問公子是哪家?”
“哈哈哈,你還敢問我的身份。”男子挑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驕傲擡頭,鼻孔對着衛青姝道,“我是戶部侍郎夏沖之子夏堅。”
“我可不怕你,你爹不過是個郎中之職。”夏堅悠悠道,“就算你入宮為妃又如何,又能得寵幾時,莫不是連孩子都不顧及了,也要夜夜承歡嗎,真是令人不齒,哈哈哈哈。”
不過是一個侍郎之子,也能如此自大,父親此刻是郎中之位,可曾經也官居尚書,站錯隊隻是降職,年輕人眼光不要太淺。
衛青姝将眼眸嘲諷惱怒之色掩下,微微擡眸對上夏堅的眼眸,杏眸中略帶渾濁的失意,無辜的神情略顯柔弱,聲音柔軟膽小:“夏公子,我不美嗎?”
帶着攻擊性的夏堅沒來由的一愣,話題轉移速度太快未曾緩過神,卻還是本能的看向她的容貌。
衛青姝無疑是美的,她的美是令人沉醉的美。
眉若遠黛,朱若點唇,明眸皓齒,膚若凝雪,一身乳白色綢緞鑲襯,柔弱如弱柳扶風,容顔如美酒沉醉。
在夏堅愣神的瞬間,衛青姝杏眸中閃過狐狸般的狡黠,身體無力般的順勢倒向了夏堅懷裡。
身體的馨香撲面而來,懷中的軟玉溫香柔若無骨,夏堅下意識的伸手将衛青姝攬了一下,迷糊的神情似乎懂得帝王的強取豪奪。
但是他終究不是帝王,這般便是僭越了。
然而不等他反應過來,衛青姝已經掙紮着掙脫他的懷抱,眼底氤氲着水霧,柔弱無害哽咽:“夏堅,你放肆,我好歹是要侍奉皇上的,你怎可如此無禮。”
夏堅眉頭緊皺,眼神震撼之中夾雜着極緻的憤怒,他嘶吼着沖向衛青姝:“衛青妧,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還妄想污蔑我,我殺你了。”
衛青姝像是吓壞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如同斷線了珍珠落下,轉身快速的躲閃着。
周圍的人看戲般的不曾阻攔,也不曾施予援手。
對于衛青妧入宮衆人皆是嘲諷,可是這般明目張膽嘲諷即将入宮嫔妃的怕是不要命了,誰會去出手幫助呢?
衛青姝一步一回頭閃躲着,絲毫沒有注意走來的人。
她隻想将事情鬧大,讓皇帝知道夏堅毀女子清譽,亵渎聖上,謀殺嫔妃,以後的事交給殘暴的皇帝喽。
“嘭”
剛扭頭看了一眼發瘋的夏堅,随即便硬生生的撞進一男子胸膛。
面前之人高大挺拔,衛青姝小臉全部被埋在他的懷裡,深墨色衣衫寬大如同衛青姝的鬥篷一般,深沉之感壓來有種處在保護罩之中的舒适感,若有若無的龍涎香散開,衛青姝隻覺得滿身心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