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從,可以采用不傷害性命的一切手段帶離,再告訴他們,本世子會返還更多糧食。”
隊長一聲是,轉身就開始組織身後親兵去召集隊伍分組出城。遊萬洲令車夫全速向東側笙街街道去,惠芷玉記起曾看過的巡邏布防圖,按照馬車行駛速度與巡邏速度,抵達笙街時會正好與東側正巡邏的援村部隊撞上。
也就是說,他們的馬車一到就能下令,就跟剛才一樣。來不及驚訝圓圓腦子怎麼轉這麼快,更多的疑問盤踞在惠芷玉心間:為何要突然命令援村部隊分組去燒村莊糧草,還讓村民撤離到鳴縣?
隻有唯一一個理由可以解釋他的所作所為,即山賊今年不止要搶一個村子。而鳴縣縣兵兵力不足,隻能分組分散快馬出行去燒糧草撤村民,減少山賊劫掠收獲,挽回損失。可現在明明沒有任何情報顯示出他們會有這般大動作,為什麼就敢如此下令搶先出擊?
如果判斷錯誤,此舉必然惹觸民怒,并且也會讓縣兵們不服氣他這個新上任的命令,以後再想指揮軍隊做事更是難上加難。圓圓難道就沒有考慮到這種風險嗎?
還有返還更多糧食這一說,雖然他有國庫的支援,但路程遙遠,京城的糧食運到鳴縣顯然不現實,多的糧草怎樣才能返還?這可是五個村子!
到達東側笙街,遊萬洲堵住第二支援村部隊的隊長,下令他們分組去燒從東側往北數的五個村落的糧草,疏散村民。并同樣做出了會返還更多糧草的承諾。
好嘛,鳴縣與莽山中間一共就隻有十個村,現在全都欠上了。還不知道他此次得了國庫撥款多少銀錢,從王府帶了多少财物來鳴縣,能不能兜得住如此大的窟窿,如果實在不行……那她也隻能想辦法從惠家的庫裡撥出銀兩來填補了。
遊萬洲下完令轉回頭時,就見自家姑娘以一副無奈寵溺的表情瞧着自己。他頓了一下才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呀,隻是覺得,養一個世子殿下,的确有些燒錢。”惠芷玉幽幽打趣他一句,“國庫撥的款,你從王府帶的财,夠這次用嗎?現在在石場就有一批人要養,後續還有部隊要來,如果不夠的話一定要和我講。”
聽得她此言,遊萬洲笑彎了眼,“你什麼都不問就要給我花錢?剛才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已經想通了?”
“想通了一部分,還有些不明白。不過這也不妨礙你現在急需用銀子來換糧草,”惠芷玉掰着手指數了數鳴縣糧産數額,蹙起眉,“鳴縣的糧食可能不夠供應,我也讓信任的店長去臨縣收購糧草吧。”
“你急什麼,”遊萬洲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打斷她的計算,“這些是縣衙裡的官員該去操心的事。我們現在就回縣衙找他。有哪些地方想不通?”
能主動詢問,看來現下已經沒有更要緊的事情。馬車繼續前行,惠芷玉趕緊将憋在心頭的疑問吐出:“那些村莊被襲是不是有規律?你為什麼那麼笃定所有村莊都會在現在被襲擊?”
“現在真是不能小瞧你了,居然都能想到問這些。”遊萬洲從匣子裡掏出坤輿圖,指出圓弧依山排列的十個村莊,“我之前在縣尉署看了近十年的遇襲記錄,直到華光十五年以前,飛龍山寨雖然年年下山侵擾鳴縣村落,但都沒能造成非常大的損害,鳴縣縣兵從來沒将損失擴大過,都能及時遏制。但從華光十五年開始到現在十九年的四年間,他們發動了四次襲擊,就是按照垂直夾角的規律,十五年在北,十六年在夾角的另一端,東側村莊;十七年在十五年村落的東隔壁村;十八年在十七年夾角的東側一端村莊。按照此規律,今年他們應當在十七年村落的東隔壁村莊進行劫掠——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難道不是嗎?”
“你忽略了指揮飛龍山寨的人也是活人。今年最大的變數就是我領兵來到鳴縣,打亂他一年年輪割的計劃。還記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他可以披星戴月提前埋伏入客棧,也會果斷收手在莽山布置陷阱,還會抓住你最容易措手不及的時機偷襲。”
惠芷玉腦中兩段分隔的線條也猛地纏緊,她瞪大眼道:“所以他也想打你一個措手不及!”
莽山深處,飛龍山寨一間屋舍内,一襲白衣的山寨寨主正對眼前十個分管隊長下令:“朝廷的軍隊已經到鳴縣,趁着信王世子立足未穩,現在就去将剩下的村莊收割。十個村子,一個活口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