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袁江南把女人放到地上的幹草上問道。
路卡羅從牆角撿出一堆藥草,拿出一個石頭碗,把藥草搗碎敷到女人身上。
“蹩腳醫生,被抓來的女人生下的,你知道她多少歲了嗎?”路卡羅手不停,眼沒擡,問了句不相幹的話。
袁江南不知道路卡羅什麼意思,思索着剛剛看到的景象。
花白的頭發,皺巴巴的臉,佝偻的身體,粗糙的破嗓,關鍵是那雙眼睛,看起來至少有七十歲。
不過這樣的環境下,人應該老得快,“五十多歲?”
“她今年三十五。”路卡羅的回答不帶任何語氣。
袁江南格外震撼,“怎麼可能,她有早衰病?”
“早衰病?那是什麼?”路卡羅擡頭,眼神裡透着好奇。
“呃。”袁江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怕一個不小心透露她外來人的身份。
有肺人在這裡地位已經夠低了,如果連有肺人這群盟友都沒有,她一個人該怎麼活着走出這裡。
“不知道怎麼說?”路卡羅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回答起袁江南的疑問。
“崔姨她媽是醫生,被擄到這裡後生下了好幾個孩子,聽說她前年還不是這樣的,不過她媽鬧過一回逃跑,她哥哥姐姐也逃過,每次都是人多勢衆,勢力十足,結果都是她收的屍。”
“要不是她長得漂亮又學了點醫術,也活不到現在,二十年裡,沒幾個月就懷孕,次數多了,親人都死了,她沒了念頭,當然就老了。”
“那她生了幾個孩子?”袁江南不知不覺問出了這話。
“她沒有生過孩子,一個也沒有生過!”路卡羅替女人上完藥,看放在爐子旁的藥已經冷了些。
路卡羅把藥倒在碗裡端給床上的木化病人,袁江南見房間裡有好幾個病人,也幫着端藥喂人。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你不是跟我一起來這的嗎?”袁江南有些好奇,她覺得這個女孩過于冷靜,知道的也太多了。
生硬的撬開病人的嘴,把藥灌進去後,路卡羅才答:“沒有病人不想讨好醫生。”
靠近了,袁江南才發現,病床上的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他們看起來并無神志,除了一張臉,脖子身體都已經成了枯枝,與棕色的木闆床融合在一起。
“他們還能活嗎?”袁江南學着路卡羅的樣子撬開病人的嘴,把藥灌了下去。
路卡羅輕輕幫病人擦去嘴角的藥汁,臉上浮現瘆人的笑,“活不了,不過藥是崔姨開的,崔姨不讓他們死。”
袁江南:“為什麼?這種情況殺了他們,寨裡也查不出來吧,還能為自己出口氣。”
“因為他們都讓崔姨懷孕過,而且他們現在還有神志。”
袁江南瞬間收回憐憫之心,“床上幹幹淨淨的,哪裡适合植物人養病,崔姨作為醫生應該提高點技術知識,開闊一下思維,把他們埋進土裡,每天施糞施肥,說不定能讓他們的病好轉。”
“這主意不錯。”門口傳來破鑼聲。
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被正主聽到了,袁江南有些尴尬,她正想解釋,她喂藥的那個病人突然全身泛綠,幹枯的軀幹生出無數枝丫,慢慢地枝丫逐漸長大。
不過幾秒鐘,枝丫變成樹幹,樹幹上又長出小枝條,枝條上生出綠葉,花包。
“小心,他進入了瘋化狀态,都出去。”
破鑼嗓音急促響起,袁江南這會學乖了,不管理由,快步朝石頭房外跑去。
路卡羅離門口更近,先一步出了門。
袁江南走到門口又想起牆角那個女人,隻能返回。
剛把女人架起來,那個女人就醒了過來。
女人看着眼前的恐怖場景,瞬間瘋了,推開身旁的袁江南不管不顧地跑了出去。
那些樹枝生長得極快,就這麼幾十秒的功夫,石頭房的門已經被樹枝完全堵住,袁江南明明已經走到門口,卻出不去了。
看到地上熬藥的爐子,她不顧滾燙,徒手拿起爐子往門口的樹枝倒去,想打出一條出路。卻激怒了樹枝。
樹枝伸出一個枝丫,踢開爐子,抽了袁江南幾十鞭子,等戲耍夠了,卡住了袁江南的脖子。
袁江南被抓到半空,下面是長着兩排黃色木條紋的大牙,長長的綠色葉條紋舌頭從嘴中伸出,帶着白色黏膩的汁液舔舐着袁江南的雙腳,這麼一舔,袁江南的腳感覺到冷風,她的鞋子沒了。
萬般驚恐中,樹枝一松,她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