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沒僞裝的臉迷到萬塵熄後,蘇離既怕他真來又怕他不來,接下來幾日睡覺都不安穩,一行人為了多尋奇珍異寶,每日隻休憩片刻,通常他剛合上眼,就要被喊起來了。
終于,秘境在第五日關閉。
雲霄洞内的藤蔓忽然活了,原先它們安靜攀附在石壁上,随着枯井不斷傳來冒泡的水聲,開始發瘋似的攻擊所有活物。
蘇離睡得迷迷糊糊,覺得身下地動山搖,他閉着眼不滿嘟囔:“别吵,我再睡一會……”半夢半醒間,他的衣領向後一緊,像被捏住後頸的小貓,被萬塵熄提溜出去了。
蘇離這幾日沒休息好,和駱羽分别都睜不開眼,他半閉着眼皮胡亂點頭後,搖搖晃晃找了個陰涼處,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倒頭呼呼大睡去了。
“啊嚏!”一片樹葉落在蘇離鼻尖。
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感覺手心一陣濕潤麻癢,扭頭看是隻土黃小狗,正搖着尾巴舔自己手心。
“嘬嘬嘬~”他把狗抱起來一頓狂搓狗頭,眼角瞥見牆角蹲隻小白貓,它豎瞳死死盯着小狗,坐姿端正,臭着張臉,神似某人。
蘇離瞬間樂了,賤兮兮喊它:“喂,萬塵熄?”
白貓的耳朵動了動。
然後,蘇離聽到背後傳來清冷的聲音:“何事?”
許是萬塵熄的氣場太冷硬,他一出聲就把白貓吓炸毛,蘇離手裡的狗掙紮起來,等放它下去,腳剛一着地,立馬跟着白貓跑了。
蘇離歎:“哎,都怪你。”
萬塵熄站在一棵柳樹下,身上是晃動的斑駁葉影,隔着一段距離,陽光甚是晃眼,看不清他的面容。
萬塵熄問:“為何?”
蘇離想說你冷冰冰的,所以把它們給吓走了,但轉念一想,隔着這麼遠,怎麼能賴到他頭上,到底有點無理取鬧。
想着還要跟他走,于是他含糊回答:“我說夢話呢。”
“是#……%跑的?”
萬塵熄聲音很輕,順着風聲飄走了。
蘇離耳背沒聽清楚,茫然擡頭說“什麼”,就看到他衣袂飄飄,丢下一句“跟上”,眨眼身影一晃走了。
他不由得暗罵幾聲,趕緊快走幾步跟上。
兩人繞進小巷子七拐八扭,為貼合“孤苦小倌兒”的身份,蘇離穿的是雙惹眼的單鞋,這種單鞋為了迎合恩客的喜好,鞋面是玫紅色的緞面,鞋底是薄硬的木鞋底,走起路來又滑又硬。
蘇離嘀咕這鞋哪為了好看,是為了小倌兒防止逃跑吧,半夜爬窗腳剛踩上窗框,就一腳滑飛原地去世了,省得還要大張旗鼓去追。
在蘇離耐心告罄前,萬塵熄停下了腳步,蘇離低頭顧着看鞋,沒刹住撞上他的後背,蘇離“嘶”一聲捂住鼻子,感覺撞到了堵雪牆,又冷又硬。
平時沒事後背繃那麼緊幹嘛!
蘇離捂着鼻子瞪了眼,按他睚眦必報的性格,當即用指甲尖的小拇指,腦袋蔫兒壞地給戳了回去。
“哎呀,别動,有蚊子。”
“咦?”指尖再觸及萬塵熄的背,明顯感覺沒那麼冷硬了,他不信邪再戳一下,衣服底下的肌肉繃緊,下一刻又緩緩放松了。
萬塵熄頓了頓,不自在開口道:“到了。”
哦。
蘇離悻悻收回了手。
這家店名為【人靠衣裝】,顧名思義就是家成衣店,門口立了根黃花木柱,柱子上劃痕深淺不一,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掌櫃笑呵呵迎客:“兩位有什麼需要的?”
萬塵熄冷聲:“給他找套合适的衣服。”
又補充道:“要嚴實的。”
掌櫃上下打量蘇離:“得嘞 ,客官您稍等。”轉頭吩咐店小二去庫房。
蘇離知道自己穿得獨領風騷,一路上都有人在指指點點,背後議論什麼世風日下,他向來都我行我素慣了,懶得在乎别人什麼看法,沒想到萬塵熄臉皮這麼薄,立馬帶他來成衣店換行頭。
他故意問:“大俠,為什麼要帶我買衣服呀~”
本以為會得到“不成體統”,“要低調行事”之類的回話,沒想到萬塵熄卻對他說。
“山裡夜涼。”
不是,哥們兒?
你在關心我怕我晚上冷嗎?!
在蘇離震驚的眼神中,萬塵熄丢給他一雙鞋,不着痕迹看了眼他腳,蘇離條件反射縮了縮。
萬塵熄:“試試。”
“哦。”
蘇離麻木地接過鞋和衣服,進去裡間抱頭無聲咆哮:天呐!這冰雕真看上我了,剛單獨相處就迫不及待讨好!
雖然為了伺機偷劍,說了以身相許的屁話,但自己有魅力長得好,家境富庶又有愛心,打着燈籠都找不到,萬塵熄他也配觊觎我?
不行,趕緊偷劍溜了。
他們置辦完行頭,轉身進了家當鋪,這家店鋪是個老字号,專門做修真界的生意。萬塵熄輕車熟路拿出腰牌,證明自己問天宗身份,然後掏出一包上品靈石。
蘇離:?
敢情你之前扣扣嗖嗖是裝窮啊?
當鋪掌櫃胡子花白,瞅着已年逾六十,他嗓音蒼老嘶啞:“要換什麼?”
萬塵熄直截了當:“劍鞘。”
“配什麼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