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湖靈,不如更像邪祟。
那湖底冒出的邪祟高幾十丈,遠遠看去是通體漆黑的一團,沒有五官和四肢,分不清是圓是扁,粘膩惡心,陰森可怖。
蘇離眯起眼睛細看,那層黑泥竟是流動的,全是亂竄的小黑影子!由于它們顔色都一個樣,密密麻麻多到連成一片,無孔不入,見縫插針,才會乍看成是邪祟的膚色。
在密密麻麻的小黑影上,他居然品出了慌裡慌張,那些沒能鑽進去的小黑,死死扒着皮,生怕被甩下了,在日光下顯得怯怯的。
蘇離想到了街上叫賣的黑芝麻,多、密、黑,而這堆“芝麻”還會鑽孔,狗皮膏藥似的黏在你全身上下。
頓時,蘇離覺得眼珠子癢癢的,裡面仿佛也爬滿了黑影。
“你們問天宗在湖裡養蠱啊?”蘇離拽了下萬塵熄的袖子,“哪個宗門的地靈長這個樣子。”
地靈指的是集天地靈氣,以山川河流為載孕育的靈體。
化形模樣和器靈一類差不多,同樣分為拟人态和非人态。通常來講,器靈更愛化成人形,随自家主人的心性,好比霜華是個小孩子模樣,不知道跟了哪代主人的習性。而地靈拟态各異,參照地貌的特征。
好歹是山川河流孕育的靈體,不說仙氣飄飄璀璨奪目,醜成一團糊糊不能直視的,蘇離亦是頭一次親眼看見,不免好奇多看了兩眼。
萬塵熄向下瞥了一眼,把蘇離的臉按到胸口,用不自然的腔調道:“怕就别看了。”
随即,他就懊悔此舉不妥。
他對劍道功法能倒背如流,親密之事卻是無知如白紙,隐約聽過一些宗内八卦,某長老對待道侶呵護備至,衆人又是如何如何豔羨的。
卻忘了他們不是道侶,如今不是。
蘇離的臉随胸膛起伏,鼻尖全是初雪的氣息,坦白來說,蘇離不讨厭,甚至有點享受。
萬塵熄的胸口不會硬邦邦硌人,隔着布料他能感受到肌肉觸感,不肥不瘦,軟硬适中,恰到好處。
而美中不足的是,半摟住人的脊背僵硬得不行,除了剛開始按的那一下子,手掌虛空搭在蘇離後腦勺,放也不是,按也不是。
蘇離嫌棄嘀咕一聲:“沒意思,有色心沒色膽。”
萬塵熄愣了愣。
“你哪裡學來的招式,要學就學全一點啊,不對,你把我當膽小鬼了?”
蘇離無語得白眼翻上天了:“誰和你說我害怕了,你不覺得它……它醜得逆天嗎?”然後在對方懷裡掙了掙,“喂,你幹嘛突然抱我?我答應你了嗎,就開始耍流氓!”
“蘇離。”萬塵熄輕喊一聲,喉結滾動,松開了手,不敢直視蘇離。
蘇離宛如發現什麼新鮮事,一向氣淡神閑的萬塵熄,居然被他問得有些局促?
他的惡劣性子勾出來了,不由得繼續追問逗弄:“嗯?你說啊,萬塵熄,你說啊,為什麼抱我?”
萬塵熄耳尖微紅,薄唇緊抿,不發一言,卻腦内傳音給他。
不知道說了什麼,蘇離立馬炸毛了:“誰和你是道侶!無媒無聘無證,你想得倒美了。”
萬塵熄道:“嗯,還不是。”
“不止現在,以後也别……”蘇離本想說以後也别想,話到嘴邊刹住了,鬼使神差忽然想到,有些話不能說絕了。
于是,蘇離哼了聲:“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霸道?”
向來自由散漫慣了,他不喜歡被人拘着。
就算想護着他也不行!
就算胸肌枕着舒服也不行!
蘇離心想真神志不清了,才會在萬塵熄說試試時,傻愣愣的不反駁一句。
不過他向來敢做敢當,試試就試試呗,反正不會掉塊肉,可八字都還沒一撇,萬塵熄就開始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