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麼?”等到海岸邊的弟子都離開後,趙楊才走到靈淨身邊。
靈淨早就感受到了趙楊的氣息,刻意停在原地等他。
……也或許,并非刻意。
“去把小七救出來。”靈淨朝趙楊開口。
這就事隻能交給趙楊做,他自己什麼都辦不到,僅僅隻是為了讓戚予朝接收到自己的聲音,從而清醒過來,他心脈受損,直接重傷。
這是此方秘境規則降下的懲戒,算是對他試圖插手其中發展的一個懲罰。
“小七是誰?”趙楊迷惑。
“……琴師。”
“你真的要救琴師?你瘋了嗎?他殺了多少正道修士,你難道不清楚?”趙楊這樣是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甚至都在計劃怎麼殺了琴師了,結果他在這方秘境裡,唯一的同伴,居然說要救他!
趙楊實在難以接受,他快步離開了海岸,将靈淨一個人留在了那裡。
……
潮濕陰暗的地牢,周圍沒有看守的人,也或許是不敢進來。
四周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血霧,陰冷的,罪惡的感覺随着血霧彌漫在空氣裡,讓人每呼吸一口,都有隐隐作嘔的感覺……
滴答。
滴答……
黏膩的水滴聲仿佛無窮無盡。
戚予朝視線受阻,隻能摸黑前進,他也分不清方向,不清楚自己是在往出口走,還是往地牢更深處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戚予朝停了下來。
耳邊的水滴聲更清楚了,無端的,戚予朝有些胸悶氣短,那水滴聲讓他心内産生些許恐懼的情緒。
他往後退了半步,卻察覺腳下傳來一種黏膩的感覺。
再低頭一看,那髒污的地面,竟然淌滿了血液。
那血已經不新鮮了,蒸發了一些,顔色變得更深,觸感也越發黏稠。
戚予朝順着這條血路往前看,先前還漆黑一片的前方,視野竟然變得開闊起來。
于是戚予朝也能清楚的看見,那路的盡頭,是一座高大的刑架,刑架之上,綁着一個……被開膛破腹的鲛人。
那鲛人有着一張雌雄莫辯的漂亮臉龐,隻是如今,那張美好的臉上,蒙着一層青灰色的死氣,他眼睛瞪得極大,眼白占了眼眶大部分位置,就這麼怨恨的瞪着眼前的人,死不瞑目。
而他胸膛之上,更是慘不忍睹,被破開的胸膛朝兩邊分開,原本該好好存放在體内的器官,全都不翼而飛,連肋骨都被掰斷幾根,整個胸腔腹腔,就這麼空蕩蕩的呈現在戚予朝眼前。
再往下看,鲛人那條原本華麗的魚尾,也被剖成了兩半,魚鱗掉了一地,那些滴滴答答的水滴聲,便是鲛人的血液,緩緩低落的聲音。
而這一切,都是人族的手筆……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難道隻因為他是異族嗎?
戚予朝幾欲作嘔,最後,在極端的窒息感裡,他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是夢啊……
戚予朝眼神愣怔,呆呆的望着頭頂的房梁,半晌都回不過神。
他還沉浸在剛才的噩夢中。
也許,也不應該稱那做夢,畢竟,那是真實發生過得事情。
之前被靈汐宮的弟子壓回來後,戚予朝又被關回了地牢中,大抵是為了警告他,當天晚上,他便被拉過去觀刑了。
師合玉說,“你看,小七,我們對你已經很仁慈了……至少,你現在,還全須全尾的活着不是嗎?”
最後的畫面,便是戚予朝夢裡看見的那一幕。
他是從萬魔窟爬出來的幸存者,他其實已經見過太多死亡,萬魔窟那些魔物們也沒幾個好相與的,生啖人肉的場面他也見過不少。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對這樣的場景産生這麼大反應的。
他難以接受的原因,更側重于他是幫兇……
不,他的罪名比幫兇更重,如果不是他為了活命妥協,那兩隻鲛人不一定會被引誘。
戚予朝還在回想前幾天發生的事,一隻手突然伸到他眼前,随後貼到了他的額頭上。
師合玉虛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七,做噩夢了嗎?”
戚予朝回神,悶悶的回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