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視線對上,她眼波流轉間帶了絲戲弄。
陳墨下意識咳嗽兩聲,“胡亂說些什麼。”
褚紅微微揚起頭長舒了一口氣,“如果不這麼說,傳來傳去最後也是這個結果。”
看着遠處的天空,她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
怎麼可能真的這麼巧合?看來有人不想讓她留在揚州,又或者,是不想讓她踏進這場棋局裡成為黑白任意一方。
揚州的經濟亂了能有什麼好處呢?動搖國本嗎?
難道安朝的滅亡已經要開始了嗎?如果說她過來的這一年就是安朝走下坡路的時候,那不遠的以後這裡将重新被鮮卑人占有。
學習的重要性在這一刻格外重要,要是當初好好學曆史就好了,她現在根本想不起來安朝到底是哪一年亡的。
“他們都走了,你怎麼回去?”
褚紅的視線回到陳墨的身上,她下巴輕擡,指向一旁的白馬,“那不是還有一匹馬嗎?”
這女人想的倒挺美的,他輕飄飄的瞥過一眼,端的一副清冷高貴的語氣,“那是本世子的馬,脾氣不好從不駝别人。”
褚紅走到一旁的馬鞍邊,上下打量着它,馬兒乖乖吃草,沒有絲毫暴躁的傾向,他又回頭看向站的筆直的陳墨,脾氣不好?怎麼上一次不把她颠下來?
一把拽上馬鞍,略微有些吃力的翻身上馬,對着陳墨揚眉,“既然同乘不行,那我就先走了。”
學着之前的樣子一夾馬腹朝着前方沖去,馬飛奔起來險些讓她有點握不住手裡的缰繩。
陳墨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一聲哨響過後,褚紅和馬漸漸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他輕輕拂過馬兒的頭,“知道為什麼戰場上不騎敵人的馬嗎?”
褚紅費勁的從颠了一路的馬上下來,兩條腿快抖成了篩子,她直接坐在了地上。
“等我去打一場再回來告訴你好了。”
直說不就行了,賣什麼關子,中二的人就愛裝一裝是吧?
“因為一不小心它們就會把你帶到敵營。”他的眼神看向遠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褚紅仰頭看他,“那我祝你上戰場後永遠也遇不到要用敵人戰馬跑路的時候。”
那雙寒潭一樣的眼睛閃了閃,低頭看了一眼褚紅的狼狽樣子,帶上了些得意的神色,“先管好你自己吧。”
陳墨利落翻身上馬,拍了拍白馬的脖子,那馬停下了吃草的動作打了個響鼻。
褚紅睜大眼睛,這就走了?真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啊?
瞧她眼巴巴的那個模樣,陳墨有些不耐煩的說,“自己走過來。”
等她回到歸月居的時候,打遠就看到小卓和翁叔站在門口。
“掌櫃!”
褚紅在陳墨扶了一把後才順利下馬,她幾步上了台階,仔細看了看兩人,還好身上都沒有什麼傷。
“掌櫃的,你可算回來了。”
小卓眼巴巴的湊過來,眼裡的淚要落不落,看着委屈極了。
“聽說你們去縣衙鬧了?沒有為難你們吧?”
看到她平安回來,翁叔算是松了口氣,“我拿了銀子去,他們說什麼也不讓我敲鼓,說今天縣老爺休沐讓我們明天再來。”
“看到你被抓走,店裡的人都很擔心你,我都沒敢跟金蘭說。”
褚紅摸摸他的頭,安慰道,“沒事的,就是一場誤會。”
褚紅不想瞞着他們兩個,轉頭看向身後的陳墨,“是這位陳公子路見不平攔下的他們。”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怎麼會是這群官府救的!”
被提到的陳墨緩緩側頭,在褚紅的注視下松開了手裡的缰繩,他翻身下馬站到了褚紅一側。
老翁滿眼欣賞,“這位公子一看就貴氣不凡,又如此俠肝義膽,想必定是文武雙全。”
小卓在一旁羨慕的點點頭,“以後我也要去學些拳腳功夫。”
陳墨有些别扭,往日裡不是沒有聽過阿谀奉承的話,隻是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他們二人的眼裡,全然沒有對權勢的攀附之心,反而讓他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和褚紅眼裡的似曾相識。
是……真誠。
“對了,韓行謙呢,有沒有為難他啊?”
小卓有些不好意思,像是犯了錯被褚紅逮到了一樣,他推了推一旁的老翁。
“韓公子他在裡面喝茶呢,剛剛小卓非要去找你,還是他和幾個掌櫃連攔帶勸才留下的,剛剛還在和韓公子鬧别扭呢。”
褚紅看向小卓,“都沒事就好,下次可不能這麼沖動了,以後有什麼危險一定要先顧好自己,要是我真出了什麼事,還指望着你們替我照看歸月居呢,總不能都舍在同一天。”
翁叔給店裡的人放了半天工,這個時間歸月居裡面倒是少有這麼空蕩蕩的時候。
韓行謙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将手裡的書放到一邊,看向褚紅,見她好端端的,心裡倒也沒有那麼擔憂了。
“難得人這麼齊,今天晚上一同去我院子裡吃古董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