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卓依舊不是很樂意,不想讓褚紅一個人待在這裡。
“沒事的,我很快就追過去了,這裡離制書坊也就一條街的距離,人來人往的,不會有什麼事。”
“我給他們買些東西,不會耽誤去接金蘭的,我們晚上再喊上老翁一同去逛一逛廟會。”
見褚紅這麼說,小卓才又上了馬車。
“孩子們,我們到這一邊好不好,這大路上太危險了,姐姐請你們吃東西。”
他們的眼睛并不像尋常小孩一般明亮,聽到褚紅說有吃的,也隻是擡了擡頭,依舊跪在那裡朝褚紅伸着手重複着那一句話,“貴人行行好吧,我娘在家裡快要餓死了。”
大路上人來人往的,要是被誰踩上一腳不是痛上加痛嗎?
褚紅将銅闆放進他們面前的碗裡,“可以把錢拿走,但是你們告訴我住在哪裡好嗎?”
那幾個小孩将銅闆哄搶幹淨,沒有人理會褚紅說的話。
她隻好将小孩一個一個抱起放在一旁,然後去給他們買了一大袋饅頭,果不其然也是被搶的幹幹淨淨。
“如果下次餓了,可以去二長街的歸月居要吃的,也可以給你們娘帶回去一些。”
還是沒有人理她,像是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一樣。
該不會都是聾子嗎?
褚紅在一個小孩耳朵旁打了個響指,那小孩立刻擡頭,一邊兇巴巴的瞪着她,一邊往自己嘴裡狂塞着饅頭。
褚紅最後離開了,這些小孩問來問去也都隻說一句話,就算她給他們買了饅頭依舊戒備心很強。
走到巷子裡的時候,她沒太在意,心裡還在想着那些孩子的事,是被拐來的嗎?有人故意用他們牟利?
猝不及防後腦傳來一陣疼痛,沒等她看清是誰,眼前傳來陣陣漆黑。
“想不到這小娘們兒心還挺好的,本來還想着要是再要不到錢回去先賞他們一頓鞭子。”
另外一道有聲音傳來,“少說廢話,快些将她裝起來。”
那人卻有些嬉皮笑臉,往褚紅臉上摸了一把,“有錢人家的小妾就是不一樣,話說,要是你家老爺不要她了,不如到時候打發了賣給我,這麼一張臉要是送去窯子裡也太可惜了。”
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好像被扔到了地上,她試着擡了擡手。
看到麻袋口動了一下,老管家立刻警惕起來,走過去看發現是麻袋口沒有系緊,松了一道口子,想起前幾日老爺交代給他的話。
“過幾天就要到廟會了,人那麼多總有一個兩個不長眼的摸黑掉進水裡,第二天屍體都硬了才被人發現。”
他顫顫巍巍的伸手将麻袋重新勒緊。
“褚掌櫃,這都是姥爺讓我做的,你在天有靈可千萬不要來找我啊。”
小卓一直在制書房将那些脂粉交給王眉後,就在門口等着褚紅,到日色漸晚女工們都要回家了,也不見褚紅過來。
他跑過去看,整一條街上也沒有找到那群小孩的身影。
“天都要黑了,掌櫃她一個女人家會去哪裡?要不先回歸月居看看,興許是那邊有急事,她先趕回去了。”
王眉在一旁也有些焦灼。
二人一同回了歸月居,又和老翁找遍了褚紅經常待的地方都不見人影。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丢了呢?”老翁在一旁急的直跳腳。
“我們再去城裡找找看,别是迷了路。”
這是最好的結果,可就别是被什麼人抓走害了。
廟會的煙火,已經鋪滿了整片天空,他們幾個敲鑼打鼓的在大街小巷找着人。
在被水淹沒口鼻的那一刻,褚紅突然整個人都清醒了起來,她毫無章法的奮力掙紮着,麻袋口被系得死死的,不管她怎麼掙紮都沒有一點松動。
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水,她拼死憋着一口氣往上沉,肺部的擠壓感并不好受,火燒一般的感覺又痛又脹,隻能這樣才有機會可以浮上去。
沉寂的水淵中突兀的伸出一隻拿着半根簪子的手,不知道劃破了哪裡,褚紅的眼睛上蒙着一層沾了血的紅,好在離岸邊不是很遠,她奮力爬上岸之後倒在岸邊不停的往外吐着水。
沾了血的半根玉簪子被她穩穩握在手心,翟行天,她的眼神變得黑沉又怨恨。
初冬的寒冷在這一天的風和着水中格外的讓人覺得寒冷,這時候褚紅身上已經沒有什麼溫度了。
她咬牙站了起來,一路上都在想,為什麼這個翟會長非要置她于死地,明明她告訴了所有人印刷書本的方法,也并沒有打算在揚州獨大,怎麼會淪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呢?
還是說在這些人的眼裡唯利是圖不擇手段,才是從商的道路,而像她這樣打破規則的人,就是他們的異類。
如果發現這一次自己沒死,他們下一步還要做什麼?
“掌櫃的!是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