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紅轉過頭來,“你說什麼?”
那人還在不停哭嚎,“我的命好苦啊!老婆和兒子全跳了河,唯一一個女兒竟然擺了我一道!”
“那個賤人自己死就算了還要拉上我的兒子一起!她下輩子必須得堕到畜生道才行!”
褚紅的額頭突突發疼,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被一旁的小卓扶穩了。
“你閉嘴吧!”
“你算什麼東西?!她們這輩子攤上你才是命苦!你才應該堕到畜生道去!”
那男人被她突如其來的吼聲吓了一跳。
“明明,明明環娘那麼努力,努力的活着,努力給女兒找一條生路,一遍又一遍的禱告讓兒子快快長大,你為什麼偏偏不放過她!”
“為什麼非要把她的女兒賣到青樓裡去!”
那男人随即反應過來,“好啊,原來你們是一夥的,我說她怎麼穿的那麼好還穿金戴銀的,原來環娘還有你這種有錢的親戚。”
“憑什麼她好吃好喝還有私塾上?憑什麼我就要在外面風吹日曬養活她們娘兒倆?她爹都快被要債的人給逼死了,我要她幾個錢,死丫頭摳摳搜搜不肯給我,這種賤人就活該被賣到窯子裡去!”
褚紅被氣的指尖都是抖的,小卓上去就打了那人一巴掌,“胡亂說些什麼!一個男人連妻子兒女都養活不了還要怨恨别人嗎?”
褚紅不想跟他多做計較,腳底發軟帶着小卓往春香樓去。
夜色正濃,像這種煙花之地也是人最多的時候。
“哎喲,這位姑娘怕不是走錯了門?我們這裡不接女客,你應該往對面去才是。”一條紅絲巾,甩上褚紅的肩膀。
褚紅沒有理會她,徑直往裡面闖去。
一旁的徐選舒,推一推身側的翟子路,“你看,那不是褚娘子嗎?”
翟子路睜大了眼,隻見褚紅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和平日裡那些來捉奸的夫人一模一樣。
“也不能是來抓我的吧?”
聞着這裡亂七八糟的香味,褚紅的頭越發的疼痛了,小卓被幾個姑娘圍在一起,敢走又不敢走,敢動又不敢動,隻能不停往褚紅那邊撇着。
“你怎麼來這兒了?不是說要靜養嗎?”翟子路伸了一把手,另外一隻手抽出身後的扇子一手扇着。
“褚娘子是病了嗎?”徐選舒眼巴巴的看着,手腳沒有翟子路的快,明明自己是先到的,現在已經被他擠到了邊上。
“我找這裡的老闆。”
徐選舒立馬喊了這裡的老鸨過來,幾個人換了一處單間,面對褚紅的提問,那老鸨也顯得支支吾吾的。
“你們先出去吧,我單獨和她講。”
翟子路拽着依依不舍的徐選舒去了外面。
褚紅掏出五十兩銀票,“我現在隻要聽到金蘭的消息,如果她在你這裡我會再出一份贖身錢。”
老鸨看着桌子上那張銀票雙眼放光,還沒等看清楚就被褚紅重新壓了下去。
“這,前幾天确實來了一個小丫頭,模樣挺周正的,可是沒有戶籍,這樣來路不明的人我們也不敢調教成瘦馬,若是到時候送去各位大人府上出了亂子就不好了。”
褚紅支着額頭耐心的等她接着說。
“況且那小丫頭一直嚷嚷着要回家,打了好幾頓死活不願意學曲子,沒辦法我們隻能把她打發給人牙子,至于人現在在哪兒,我們就不知道了。”
褚紅又掏出一張銀票,“哪裡的人牙子?現在能聯系上嗎?”
那個老鸨面露難色,“這活又見不得人,說不定現在早就離開揚州城了,天大地大的哪裡有個聯系呢?”
褚紅直盯着她,強忍自己的怒氣,“真的聯系不到嗎?”
那老鸨又看了看他手下壓着的銀票,“要是都這麼出爾反爾……”
褚紅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一步步朝着老鸨走過去,将那兩張銀票拍到她的身上。
“如果能找回金蘭我會重新再給你另外的錢,如果找不回來,這些就是你的買命錢。”
許是現在褚紅的樣子太像發瘋的前兆,那老鸨竟然有些不敢再花言巧語。
“你求财,我要人,要記清楚了,我也會派出人去找的,如果你不上心,那以後走夜路就要當心一些。”
還沒出春香樓的大門,褚紅就又有些站不穩,小卓連忙推開這些人往那邊趕去,卻遲了一步,翟子路結結實實的将她攬在了懷裡,被這一下,酒也醒了大半。
遠遠望去二人像金童玉女一般,小卓呆在那裡,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