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眉着着急急跑了進來,隻見褚紅一個人坐在床頭,手裡拿着一包點心慢悠悠吃着,見她進來微微一笑,“怎麼這麼大火氣?”
“這小丫頭又不知道去哪裡皮了,我讓她抄的書還沒有抄完,一天天的就知道瘋跑,一點心也不上。”
褚紅将手裡的糕點放下,給她倒了一杯茶,示意她消消火。
“孩童貪玩才是天性,無憂無慮的多好,等她什麼時候長大了,若是嫁的離你遠一些,你怕是每天都會想念她這個時候的。”
王眉也知道自己有些拔苗助長了,可是二丫對女紅一竅不通,賬也算不明白,也不夠伶牙俐齒,如果各方面都不出類拔萃些,等到了适婚的年齡,又有哪一戶好人家會讓上門來提親?
就怕招來的盡是一些地痞流氓之輩,她得趁着現在讓二丫的字寫得漂亮一些,雖然比不上大家,至少也有拿得出手的一門。
“沒過幾年二丫也到了及笄禮的時候了,總不能讓她一無所長就這麼草草嫁了吧?”
“我也想讓她天天開心一些,但是更要為她以後着想。”
王眉不由的有些垂頭喪氣,“我又沒有要求她做到像王志端一樣,怎麼她就不明白我的這一番苦心呢?”
褚紅輕輕抿了一口茶,“或許,小丫頭可能隻是不喜歡被人逼着去學,就像是自由自在的鳥兒突然被關在牢籠裡,被勒令看書寫字,偶爾向往一下外面的天空,是天性,這不能怨她。”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要求太嚴格了嗎?所以二丫才處處躲着自己,不敢和她搭話。
“她爹去世的早,當初她才生下來的時候才那麼一點,老人都說起個賤名好養活,可我實在忍不下心來喊她那些難聽的名字。”
像是想到了以前,王眉有些惆怅。
“學堂裡經常傳來,君子之風,溫文爾雅,當時我就在想,雖然我們家沒有了男人,但并不妨礙二丫成為那樣美好的人,所以她的大名是我給她起的,叫明爾雅。”
這是那個時候的王眉,能想到最美好的兩個字。
“可是她沒有及笄,這個名字我一直沒有喊過,二丫應當也不知道,現在想來她怨我管的多是應該的,畢竟在她眼裡我從來沒有為她想過。”
褚紅拍拍她的手,“你是她的娘親,二丫怎麼可能會怨你呢?她現在隻是一時沒有想明白而已,等到她發現你的用心良苦,肯定也會理解你的。”
等到王眉走了之後,小丫頭蔫兒巴巴的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還說你娘不愛你,王娘子簡直是把你捧在手心眼裡的。”
褚紅将她肩膀兩邊蹭到的灰兩邊拍了拍,又去輕輕拍她的頭發。
“娘她以前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還有一個大名,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是一個女兒,所以她并不上心。”
二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或許是自己也不相信,但剛剛确實親耳目睹了王眉的一片苦心。
“就算你是個女兒,在娘親的心裡也是萬分珍重的,所以啊,以後可不能動不動就鬧自己的小脾氣不理她了,她也會傷心的。”
小丫頭點點頭,眼裡有些心疼的望向門外,原來自己也是有爹爹的。
不知道這些年,娘一個人将她帶大到底有多不容易,她怎麼能誤解她的一片苦心。
褚紅将剛剛自己放在床頭的蜜餞拿來,輕輕放在二丫的手裡,“還不快追上去,抱她一下也好,别讓她想到從前就這麼傷心。”
二丫看了看褚紅,抓緊了手裡的糕點,推開門沖了出去。
褚紅到歸月居的時候,剛巧徐州也來這裡找她。
“褚掌櫃,他們……唉,我實在開不了這個口,你們自己同褚掌櫃說罷。”
褚紅偏頭看向他身後的幾個人,都不是什麼生面孔。
“褚掌櫃,求您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
那人恭敬地向她鞠了一躬,褚紅慢悠悠的下了馬車。
這幾個紙墨坊的掌櫃讓徐州帶他們過來,無非是想要讓她退步。
那幾人跟在她身後進了歸月居,嘴裡還在喋喋不休。
“歸月居的紙墨如此便宜,翟會長那邊又不讓我們降價,我們幾人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來向您讨饒的。”
“就請您看在我們曾經也給歸月居供過貨的關系上,稍微别把價格壓的那麼低,給我們幾家一條活路吧。”
“供過貨的關系?”褚紅回頭,“這不是銀貨兩訖的買賣嗎?”
那幾位掌櫃臉上的表情登時愣住了。
褚紅朝他身後的那一位掌櫃笑了笑,“我也并沒有忘記,當初我最需要紙墨的時候……”
她的目光一一掃過去。
“是哪幾家抱團漲價,不給我一條活路的。”
面對褚紅,他們确實是心虛的,幾個人一一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