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聽了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是何等聰慧之人,豈能不知秦無憂所說的意思,她很難想象面前這位如曼陀花一樣美麗卻又狠絕陰毒的少女曾經經曆過什麼,才能如此雲淡風輕的說出這些。自己隻遭情變就失魂落魄不能自己,與那秦無憂比起來又算得什麼?
事實正如她所預料,那苗疆五毒教自小教教内的幼女如何養屍煉蠱,習武煉毒,然後讓她們一次又一次的自相殘殺,在幾千名幼女中剩下的最後一名,才有資格成為五毒教的聖女。這秦無憂在長到十二歲時便經曆過無數的算計背叛,骨肉相殘,一步一步走過屍山血海,成為了五毒聖女。而她天賦奇絕,乃是五毒聖女中亘古絕今的天才,将苗疆的各種邪門秘術練得爐火純青,一十五歲便帶領五毒教橫掃苗疆,其中的高手要麼歸服于五毒神教統治,要麼死于秦無憂之手,剩下的隻能倉皇逃出苗疆。旁人不明就裡,隻道是苗疆聖女如中原皇帝皆由世襲,卻不知這稱号是這位少女一拳一掌打出來的。她有膽量去白駝山挑戰歐陽鋒便自然也是情理之中了。
李莫愁看到秦無憂神色落寞,也顧不得害羞,一把抱住了秦無憂,秦無憂甜甜的笑了笑:“不打緊莫愁姊姊,如今有你在我身邊,我便知足了。”就這樣,她們二人在石床上便相擁着說起舊事來,說着說着,竟相繼睡了過去。
到了第二日,李莫愁收拾好行裝,便要起身與秦無憂分别了。但是突然又想到當初與陸展元分别時也是山盟海誓,他卻最後一去不回。此次若是回來找不到秦無憂,卻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愁眉緊鎖。秦無憂何等聰明,便打趣道:“姊姊此次回山,可不要見到哪個小郎君卻做出那陸展元的事來了;我要是去鬧你的婚宴可沒人與我解圍。”若是旁人說得這話李莫愁必然火冒三丈,但經過幾日相處二人心有靈犀,她知道秦無憂便是這沒遮攔的性格,便不以為忤,隻是溫柔的笑笑。卻不防秦無憂突然撲了過來,吻到了自己的嘴上,李莫愁詫異之餘,卻感到好似觸電一般,渾身酥麻,秦無憂的小嘴唇柔軟無比,身上香氣撲鼻,唇齒間的濕熱讓李莫愁心中一蕩。卻突然有一個小東西從秦無憂嘴中爬到了李莫愁嘴裡,然後順着爬進了她的身體。
李莫愁又驚又怒,一把将秦無憂推開,粗暴的将她摔到了地上。斥道:“你,你對我下蠱”?但是随後又覺得不對,她自己得授古墓派的冰魄銀針,對毒理也略知一二。剛才那東西進入身體一股暖意,四肢上下舒服的不得了,不像是毒物。又看到地上秦無憂雙眼中盡是委屈,眼巴巴的看着她,眼中噙滿了淚水。知道自己唐突了,她也見識過秦無憂的武功,若真有心害她何必等到此時?
她趕緊蹲下扶起秦無憂,一臉歉意道:“剛才是姐姐行事孟浪,誤會了妹妹,妹妹若是生氣打也打得罵也罵的,随妹妹處置”。這話說完秦無憂突然笑了起來,眼中的淚水也變成喜悅。答道:“也是我慮事不周,想來莫愁姊姊如此精明必然多疑,我應該提前告訴姊姊才對。”然後接着說道:“我五毒神教的女子幼時便要煉命蠱,這命蠱與我們的性命一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我的命蠱叫做陰陽子母蠱,本為一對,相輔相和。如今我将子蠱放在莫愁姊姊體内,求姊姊代為保管,這樣不管姊姊走到哪裡我都能知曉你的行蹤。而且若是姊姊遇到危急時刻,它也能護你一時周全。”
秦無憂見李莫愁還是有些疑惑,便又笑着說:“今天我可是将我的半條性命托與姊姊保管了,姊姊可莫要負我。”李莫愁這才明白,那子母蠱其中的含義。雙眼深情的望着秦無憂:“妹妹放心,姊姊便是沒了性命也不會讓你的蠱蟲有失。”秦無憂又笑着拿出了一個包裹,裡面是一件做工精緻的紫衣,還有一本紅色封皮的書籍。秦無憂道:“莫愁姊姊,我平生最喜紫色,有人說紫色奪朱非正,但我卻獨愛它卓爾不凡,這件紫衣送與姊姊,就算還你的銀子了吧。”然後她又指了指那本書繼續說道:“那是我五毒神教的秘典《五毒秘傳》,其中記載了我們教中的毒術和武功,其中的毒術被我盡數學去,但那些武功路數與我不合,希望姊姊能從中受益吧。”李莫愁聽了忙道:“妹妹教中秘典豈能給我這個外人?”秦無憂說道:“是了,教中規定如果有人将教中武功傳給外人要被扔進萬毒坑的。”接着卻邪魅一笑:“但我是苗疆聖女,她們哪一個又敢管我怎麼做事?”
李莫愁又是一激靈,方覺這少女想法真是詭谲多變,不同尋常。但她卻不知為何喜歡的緊。便謝過了秦無憂,接過了那包裹。前一夜她睡覺時褪去外衣隻着裡衣,便換上了那件紫袍。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李莫愁本就是個絕色美人,隻因之前常着杏黃色長袍,顯得人也素淨。而今日換上這奪目的紫袍,顯得整個人美豔之中透出些許邪魅,妩媚背後隐着層層殺意。秦無憂看着看着便入了迷,心想論姿色這天下恐怕在沒有能勝過莫愁姊姊的人了。卻全然沒想自己更勝李莫愁半籌。
就這樣,兩人又閑話了幾句,李莫愁便依依惜别,踏上了回終南山的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