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憂感覺背上傳來刻骨的疼痛,可她心中的痛苦才是難以言說的劇痛。那感覺仿佛用尖刀将她的心肝剜成七瓣,然後放在油鍋之中小火烹炸,最後還要再潑上一勺滾燙的芥子油。後來趙昆玉抽累了,蹲在秦無憂身前用手指狠狠戳在她腦袋上咬牙切齒的說道:“等我娘想出辦法取出你那九色靈蠱,便要将你千刀萬剮才能出我這兩年的惡氣。真不知道你這個小禽獸怎麼敢觊觎五毒聖女的位子!”卻不料蜷縮在地上的秦無憂眼中突然放出兩道兇光,用盡全力撲了過來咬在了趙昆玉的手指上,竟生生将她的食指咬了下來。趙昆玉“呀”的一聲慘叫,頭上冒出一層冷汗,接着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秦無憂将臉一側吐出那節斷指,強撐着想要站起身來,可是接着雙膝一顫便又倒在了地上,她顧不了許多隻得在地上蹒跚着爬出石洞。幸得此前她經常與趙昆玉來萬仙洞玩,對這裡的地形了如指掌,這才避過了許多五毒神教的守衛。可是突然她聽見身後傳來五毒長老們的聲音:“快追,不要讓小禽獸跑了!”秦無憂心中一涼,心道她受盡折磨才走到今天莫非自己真要喪命于此?突然,她四下張望了一眼,發現自己竟爬到了五毒教的萬毒坑,坑中成千上萬的毒物發出不同的鳴音。秦無憂心下一橫滾進了那個她一出生就被丢進去的地方。
五毒長老們趕過來時,秦無憂已經又被各種毒物撕咬得不成人形,鑽心的疼痛傳遍她的全身。坑中的毒物皆是天下至毒,五毒長老們不敢輕舉妄動,隻得在萬毒坑旁觀望,卻見秦無憂身上突然現出了九色的微光而且愈來愈亮。随後就見秦無憂抖落身上的毒物,突然施展出鬼影憧憧,化作三個虛影往坑外奔來。此刻她渾身是血面目猙獰,好似厲鬼一般,将見多識廣的五毒長老們都吓了一大跳,一時沒反應過來被秦無憂奪路而逃。
秦無憂好似無頭蒼蠅一樣撞進那寒潭聖地外的石洞去,忍着身上的劇痛飛奔,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個沾滿鮮血的腳印。無憂躲過那些她早已稔熟于心的陷阱機關,越跑覺得身體越重,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石洞之外傳來了無數的咒罵聲。無憂一步一步走向那碧水寒潭,實在是再也沒有力氣,閉上眼睛沉入了水中。
秦無憂在那深不見底的寒潭中下落之時萬念俱灰,一切往事盡皆成空。自己方才一十二歲的年華可一生中盡是傷痛,屈辱,背叛;好不容易習得了絕世的武功卻轉瞬便要粉身碎骨。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樣匆匆結束還未開始的人生。她感到冰冷的潭水從四面八方湧進了自己的身體,嗆的她失去了意識。在水中下沉了不知多久,半睡半醒之間無憂隻覺得那寒潭水底有一處暗流,推送着她瘦小的身子漂向一處隐藏着的石窟。她此時已經無力掙紮,隻得放松身子随波逐流。又過了一段時間,她半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不遠處好像有一處亮光。秦無憂回光返照一般拼命的向那處亮光遊去。無憂隻感覺她身上的血肉仿佛都溶解在了水中,自己隻是一具還未咽氣的白骨。可就算如此她也怎麼都無法說服自己放棄追逐眼前那一絲光芒。她在水中手刨腳蹬,腦中已經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麼,隻是重複着那一個簡單的動作。
那光芒越來越近越來越亮,秦無憂使上最後的氣力死命一撲,終于将頭露出水面,呼吸到了彌足珍貴的空氣。接着她伸手摸到了水岸,将自己的腿從水中擡起搭在岸邊,撐着自己身子一翻,這才重又回到了陸地之上。
秦無憂咬着牙拔出了自己腰間插着的匕首,便再也支撐不住,沉沉昏睡過去。睡夢中身上又傳來熟悉的感覺,那仿佛置身地獄一般的煎熬更勝千刀萬剮。可是秦無憂早已習慣了疼痛,她咬緊銀牙苦熬,心中隻想着一件事:活下去。她渾身無力受盡苦楚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終于有一日身上的疼痛逐漸消退。秦無憂睜開迷蒙的雙眼看向自己身體,除了衣服破爛沾滿血迹和灰塵,周身上下潔白無瑕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迹。
秦無憂擡起頭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座人工雕成的石洞,洞中點着幾十盞長明燈,燭影搖曳燈火輝煌。她一下一下爬進洞中,赫然看到有一位衣着華貴的美人正在石洞中央一處白玉雕成的蓮台上一動不動盤膝而坐,看上去竟是一位未過三旬的絕色女子。無憂心下一驚,正要奇怪怎會有人生活在這樣暗無天日的洞中,仔細一瞧卻發現那美人早已斷氣多時。隻是那位女屍白發蒼蒼栩栩如生,仿佛隻是睡着了一樣。蓮台前橫着一塊大理石雕成的石碑,碑上筆力遒勁的題着幾個大字:“愛妻何念識之墓,靈蛇谷主馮問樞立。”那位女屍身後挂着一副圖畫,畫中一個看樣子十五六歲卻滿頭白發的女子正在舞劍,這座墓的主人正在不遠處的涼亭裡一邊撫琴一邊充滿愛意的看着舞劍的女子。秦無憂大吃一驚,心道:“何念識?那不是我們五毒神教祖師的名諱?無怪這寒潭聖地隻許五毒聖女進入,原來竟是祖師婆婆的埋骨之所!”秦無憂不敢怠慢,連忙膝行幾步在蓮台面前對着何念識的遺骨恭恭敬敬磕了八個響頭。
就在這時,突然無憂覺得自己的九色靈蠱一陣異動,渾身泛出了九色的光芒,面前那位五毒祖師身體也一陣顫動,身上發出七彩的光華。接着隻見那五毒祖師嘴唇微張,從裡面飛出一隻通體湛藍發出七色微光的蠱蟲,徑直飛進了無憂的體内。秦無憂不知是怎麼回事,隻覺得身體裡有一冷一熱一陰一陽兩種不同的真氣相互對抗,難受得她在地上捂着胸口打起滾來,呼吸困難好像又要窒息一般。過了兩炷香的時間,無憂才覺得身體裡的沖突漸漸和緩,兩股真氣融為一體相輔相成。秦無憂這才想起此前九婆婆提過五毒祖師曾經錄述,世上有一種蠱叫做陰陽子母蠱,是極為罕見的一人同時煉化兩種命蠱。無憂體内的九色靈蠱甚為古老,那五毒祖師體内的七色蠱蟲竟是由它所生,此時子蠱遇到了母蠱自然相互吸引相互交融,秦無憂又是亘古絕今的煉蠱奇才,竟真将世上最為珍稀的九色和七色蠱蟲均都煉為了自己的陰陽子母蠱。
那七色靈蠱飛出後,何念識的身體迅速衰老風化,刹那間便化為了一攤粉末随風飄散。秦無憂心知是因為自己才壞了祖師婆婆留下的遺軀,深感後悔愧疚不已,連忙跪在玉台前向她告罪。接着秦無憂又在洞中四處查看,見到蓮台後面還有幾個大理石雕成的書架,架上的竹簡盡是何念識一生收藏的各種武功邪術和她自己著述的奇聞異見。書架旁邊有幾個大箱子,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珠寶玉器,隻有其中一隻箱子裡裝着的是兩塊發亮的銀質金屬,但那光澤硬度卻遠勝普通雪銀。隻見箱子内還有一塊綢絹,上書“秘銀,中土甘前輩遺贈。”秦無憂此前縱使遍覽群書,卻也從來未有見過如此稀罕的材質,忍不住細細把玩,愛不釋手。心下卻更為疑惑這中土是何地界為何自己從來沒聽說過。
但是秦無憂就算再喜歡卻還是将那秘銀放回了箱子,因為她不敢亵渎祖師婆婆的陪葬。秦無憂又四下看了看,發現洞頂竟刻了十六個大字,字迹與那石碑之上的一模一樣,寫的是“念識仙去,徒留皮囊。後人至此,盡取無妨”。秦無憂這才暗悔自己竟低估了祖師婆婆和那位靈蛇谷主的境界,她們二人何等灑脫,安能因身後之事将這滿屋的珍寶埋沒?這才放心大膽的取出書架上的各種書籍讀了起來。
之後的時間裡,秦無憂渴了喝寒潭中的潭水,餓了便潛回聖地采幾顆野果,捉幾隻毒物生食充饑。其餘時間便在這石洞之中細心研讀五毒祖師的藏書著述,她竟驚奇的發現原來自己的祖師婆婆師承一個極為神秘的門派,名為逍遙派。她的師父便是逍遙派的掌門無崖子。何念識最善制毒煉蠱。沒想到後來她的師兄丁春秋偷學了她的毒功,暗算了自己師父,遠走星宿海成為了日後令人聞風喪膽的星宿老仙。何念識不服不忿,前往星宿海找丁春秋為師父報仇,卻遇到了天山童姥的嫡傳弟子馮問樞,後來二人漸生情愫互為妻子,晚年共同創立了五毒神教。何念識仙去之後,馮問樞将她遺體安置好後便離開了這個處處是愛妻影子的五毒神教,隐居在苗疆邊界的靈蛇谷,号稱靈蛇谷主。秦無憂曾經遍覽中原古籍飽讀詩書,一直以為隻有一男一女方能結為夫妻,今日方知原來兩位女子也能成親。
兩個月後,秦無憂已經養好了身上的傷勢,更是借助五毒祖師留下的秘籍和陰陽子母蠱的庇助突破了她練功的瓶頸,終于大成了“玄陰琉璃體”。于是秦無憂離開石洞,從潭底的密道潛回聖地,要向那趙紅娘母女報仇。沒想到她剛遊回寒潭,就發現潭邊有一個俏麗的女子正在沐浴,正是剛剛接任五毒聖女的趙昆玉。趙昆玉正坐在岸沿,将雙腿放進寒潭,用一塊錦帕蘸着水擦拭自己身體。突然她感到水中有一隻手抓住了自己腳踝,不由打了個冷戰,接着就被一把拖入水中。在寒潭徹骨的冰水裡,趙昆玉又一次看到了秦無憂的絕色面容,卻發現她的身上冰雕玉琢竟沒有一絲的傷痕,吓得趙昆玉手腳亂蹬想要爬上岸去,卻喝了好幾口水嗆的不住咳嗽,最後在水中昏暈過去。
秦無憂率先跳出水來,拉着趙昆玉的小腿将她拖到岸上。秦無憂本想立刻殺了這個虛與委蛇口蜜腹劍的賤人,但又怕她的血污了自己的寒潭聖地,于是拖着她來到聖地外的巨鼍池,盤膝坐在趙昆玉身邊等她醒來。待趙昆玉睜開眼睛,發現秦無憂正坐在自己眼前,身邊的池沼中盡是張着血盆大口的巨鼍,吓得她連忙跪在地上給秦無憂磕頭,哭喊道:“無憂妹子,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饒過姐姐一命,隻要妹子願意我立刻帶着我娘離開神教,終生不踏入苗疆一步!”秦無憂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趙昆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趙昆玉趁無憂不備從地上暴起,拾起那把匕首便往秦無憂胸口刺去,眼見秦無憂沒有任何反應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可接着匕首刺到秦無憂前心卻像刺到了生鐵之上,怎麼也刺不進去,隻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點紅印。
趙昆玉吓得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一灘腥臊的尿液汩汩流出濺到秦無憂的腳面。秦無憂眉頭一皺感到好一陣的惡心,沒有多說廢話一腳蹬住趙昆玉小腹,抓起那把曾經被她親手刺進自己後腰的匕首将趙昆玉開膛破肚,各種零碎流了一地。緊接着秦無憂一刀将趙昆玉首級割下,又一腳将她的身子踢進了巨鼍池沼之中。
翌日,趙昆玉的首級被懸挂在了五毒神教總寨的寨門之上,五毒神教中見慣風浪的蠱女們見到新任的五毒聖女被如此殘忍的殺害竟都被吓得面如土灰人人自危,趙紅娘看到自己女兒的頭顱更是哭天怆地差點背過氣去。就在這時,秦無憂穿着五毒祖師的華服緩緩從萬仙洞中走出,霞光萬丈神采飛揚猶似仙女下凡,五毒長老們前些日子還親眼看到秦無憂被刺穿腹部,又被萬毒坑中的毒物咬得不成人形,沒想幾月未見她竟分外美豔更勝從前,一身潔白無瑕的肌膚沒有分毫的傷痕。又見她身上穿得衣服跟畫像上的五毒祖師一模一樣,不由暗想她會不會真是祖師轉世天女下凡,紛紛跪倒在地上。就連那趙紅娘也敢怒不敢言,忍氣吞聲的給秦無憂下跪磕頭求她原諒。
秦無憂嬌笑着讓所有人平身站起,發下話來此後自己便是五毒聖女。全教上下盡皆膽喪誰敢不服?故而此起彼伏的高呼:“聖女大人”。無憂聽罷心滿意足的背過身來進入萬仙洞去,徒留下那些長老和弟子兀自心驚膽戰。此後的幾個月裡秦無憂深居簡出,少有露面,十個五毒長老每一日都過得如履薄冰,害怕遭到無憂的清算。一日,趙紅娘被秦無憂喚入五毒聖女的居所,見正中的長桌上放着一杯上好的苗茶,秦無憂坐在桌後嬌笑着說道:“趙長老,喝茶。”趙紅娘雙腿發顫,看着面前的茶水愣在原地,一口也不敢喝。秦無憂樂道:“怎麼,趙長老覺得我泡的茶不好喝不成?”趙紅娘這才顫抖着雙手端起茶杯,将杯中的水灑的滿身滿手都是,最後橫下心來喝了一口。她本以為茶水中被秦無憂下了劇毒,可是卻未有任何感覺,心中以為秦無憂能饒過自己,便稍有僥幸微微放松。不料秦無憂臉色突然一變,轉瞬欺近趙紅娘的身前,雙手用力探進她的眼眶,竟活活将她一對眼睛挖了出來,疼得她發出陣陣慘叫。
秦無憂随手将那一對眼珠撇在地上,用腳掌踩得粉碎,嬌笑着看那趙紅娘捂着眼睛跌跌撞撞逃出洞去。那趙紅娘雙手摸索着出了萬仙洞,在五毒神教總寨中慘叫着亂跑亂撞。其他的長老們看到當初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趙紅娘落得這般下場,盡都對秦無憂誠心歸服再也不敢對她起二心歹意。
秦無憂正打算将趙紅娘捉回來投入萬毒坑中,卻聽人說趙紅娘被人放出了神教總寨,氣得她大叫道:“是何人如此大膽?”就見一個身穿白袍手持木杖的白發婦人走進洞來。無憂看清她臉的那一刻眼淚瞬間湧了出來,撲倒她身上将她緊緊抱住,哭着喊道:“九婆婆!”随後她便将自己一肚子的苦水全倒了出來,悔恨當初沒有聽阿九的話輕信了趙昆玉,害得自己險些丢了性命。阿九也知道自己孫女受了多少的委屈,流出兩行眼淚默默的抱住無憂聽她哭訴。
秦無憂哭了一陣向阿九問道:“九婆婆,你為何把那趙紅娘放走了?她害了咱們多少次,你怎麼還心慈面軟婦人之仁?”阿九搖搖頭無奈的說道:“憂兒,那趙紅娘現在還不能殺,你可知道‘藏川佛母’孔雀明王嗎?”這是秦無憂頭一次聽到那“孔雀明王”的名号,便向阿九詢問道:“孩兒沒聽說過,那到底是何方神聖?”阿九回道:“那孔雀明王現在一統藏川,正觊觎咱們苗疆,這趙紅娘與她早有勾結,欲在她女兒當上五毒聖女之後便聯合其他邪門秘教将苗疆獻給孔雀明王。”阿九摸着無憂腦袋繼續說道:“憂兒剛當上五毒聖女,在苗疆人心未附,若是輕易将趙紅娘除了,孔雀明王必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趁此殺入苗疆咱們便再無立足之地。反正趙紅娘現在人老眼瞎,諒她也翻不出甚麼大浪,看她生不如死不人不鬼的模樣難道不比殺了她更為痛快嗎?”無憂這才理解了阿九的良苦用心,邊哭邊笑在九婆婆懷裡打滾撒嬌,就像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
後面秦無憂與阿九在五毒神教培植自己親信勢力,将剩下九名五毒長老權力架空,之後一個接一個的在擔憂中郁結而死。坐穩五毒聖女位子之後,秦無憂率領五毒神教橫掃苗疆,在一十五歲之時當上了苗疆聖女,功名顯赫一時無兩。就連遠在藏川的孔雀明王也知道了這位新任苗疆聖女的厲害,對她極為忌憚,深悔沒有在她羽翼未豐之時攻入苗疆,以緻現在再無機會。
秦無憂當上苗疆聖女之後逐漸變得更為驕傲自負,自問天下沒有一人能入她雙眼,性格也愈發的反複無常離奇詭谲。她野心越來越大,将苗疆政事全委以阿九,自己天天想着跟孔雀明王比拼心計好勇鬥狠。直到她十九歲時一次與阿九閑聊,她笑着随口說道:“九婆婆,以憂兒這武功毒術,可說冠絕天下了罷!”阿九卻搖頭說道:“恐怕這世上還有一人毒術更勝憂兒一籌。”秦無憂聽了大不樂意,嘟着嘴蹙眉問道:“那是何人?”阿九神情短暫一變,露出傷感又暗恨的神情吐出一個名字:“他便是那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之中号稱‘西毒’的歐陽鋒。”
秦無憂也曾聽說過東邪西毒南帝北丐的名号,知道那是世上的五個絕世高手,但她向來心高氣傲,隻道他們徒有虛名,更是對那号稱天下第一用毒高手的“西毒”歐陽鋒極為不服,想來想去竟向阿九辭行,要去西域白駝山找歐陽鋒比試。後來聽說歐陽鋒進了中原數十年未歸,秦無憂又對中原充滿好奇,有心會鬥中原好手,便要親自出山前往中原。阿九心中也有她的考量,此前也是她有意挑撥自己孫女去尋那歐陽鋒,于是沒有多說别的,隻叮囑秦無憂“你此次去中原,須得小心那男人皆是心口不一,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之徒,他們說的話做的事你一件都不要相信。”秦無憂牢記在心,便收拾行裝帶上自己煉得魑魅魍魉坐着她的轎子進了中原。
秦無憂自幼待在苗疆,對中原的印象全來自于書本之上,親眼一見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大好山河,一路上遊山逛水,胡吃海喝好不快活。可惜那歐陽鋒行蹤不定她總也尋找不到。後來她聽說嘉興陸家莊莊主陸展元正在廣發請帖,邀請江南武林群豪參加他和何沅君的結親囍宴。秦無憂心說到時她也去湊湊熱鬧,說不定能問到歐陽鋒的行蹤,于是便教魑魅魍魉将她的轎子停在嘉興郊外的一處石洞之内。
離婚宴開場還需多日,秦無憂閑得無聊便女扮男裝在嘉興遊玩逛景,那日她在一處酒樓要了一桌酒席,可是她口味刁鑽東吃一口西夾一筷,挑挑揀揀難以下咽。而她作為苗疆聖女向來沒有帶銀子的習慣,盤纏銀兩都在魑魅魍魉身上,本想随手掏幾件帶出來的寶物付賬。可那酒樓掌櫃不僅說話難聽,還要她将寶物押在酒樓拿銀子來贖,氣得她耍起性子回頭就跑。
客棧的跑堂們看到她吃飯不付賬,一時罵罵咧咧的在後面追打。秦無憂心狠手辣不假,但她向來自重身份愛憎分明,縱使武功絕倫豈能跟這些俗人計較,又加上她多日閑來無事玩心大起,就故意在街上運起輕功耍笑起身後的跑堂們來。
誰承想她光顧着玩耍調皮沒有看路,撲面撞進了一位身穿杏黃衫子的女子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