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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二十六回 潮聲起落浪滔滔,素箫會碧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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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天夜裡,秦無憂與小龍女避過紅蕊安排巡夜的重重崗哨摸出絕情谷,來到谷邊的淺灘,秦無憂看着她們來時的小船一籌莫展,向小龍女詢問道:“龍兒,你來時可是從這邊渡船進谷的嗎?”小龍女搖頭道:“還有一條陸路能進出這絕情谷,當初我是随紅蕊姊姊騎馬進來的。”秦無憂大喜道:“龍兒快引我去!”小龍女垂頭道:“那條路甚為隐秘,來時我大多時候昏暈在紅蕊姊姊懷中,記不得在哪裡了……”秦無憂聽了雖然失落,但更覺心疼,于是好言安慰道:“無妨,龍兒莫要自責,當初莫愁姊姊想出了一個劃船的法子,你照着我的樣子助我一臂之力,咱們坐船出去便是。”說罷便跳上船去,又回頭笑着遞出手來。小龍女拉住秦無憂滑嫩的小手一步跨進船中,于是二人便按李莫愁的法子以掌力推舟,一點一點往谷外駛去。

小龍女掌力較秦無憂相差巨大,那船在水中歪歪斜斜東搖西晃,颠簸得二人暈頭轉向,過了許久小船漂至那水流湍急的險處,二人再也控制不住船速,那小船在水中好似陀螺一般旋轉,激起層層水花濺在二人身上。小龍女長居古墓最為怕水,顫巍巍緊緊抱住秦無憂,一刻不敢松手。這可苦了秦無憂,她既要用手護着小龍女,又要施展輕功保持平衡以免小船翻覆将二人掫落水中。就這樣二人折騰了一夜,終于在晨光破曉之際到達了岸邊,秦無憂已是頭暈目眩筋疲力盡,小龍女更是猶如受驚的小貓一般蜷縮在秦無憂懷裡驚魂未定。

秦無憂坐在岸邊輕柔的撫摸着小龍女柔順的烏發,不由心中一顫,下定主意日後便讓龍兒與莫愁姊姊一起陪自己住在苗疆。曾幾何時,太陽已然升至天空,将溫暖的天光灑向大地,小龍女擡起頭來說道:“無憂姊姊,我沒事了,咱們趕快去殺郭靖黃蓉來換絕情丹。”秦無憂聽小龍女點破二人的打算,心裡咯噔一下面色煞白,她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起仙逝的洪老前輩,對不起愛徒洪淩波,更是對不起自己最為心愛的莫愁姊姊,但為了救她性命,郭靖黃蓉卻不得不死,于是她默默點了點頭,拉住小龍女往附近鎮店雇了一匹快馬,二人急急往襄陽趕去。

秦無憂和小龍女日夜兼程,趕到了一處距離襄陽不過三日路程的小鎮。秦無憂想着郭靖黃蓉武功不俗,又要趕在孔雀明王前面取到二人首級,到時不免有一場惡戰,便對小龍女說道:“龍兒,這裡離襄陽已經不遠了,咱們應當尋一處落腳的地方養足精神,到時才有力氣對付那郭靖黃蓉。”小龍女想到師姊還有二十幾日的壽命,一刻都不願耽擱,但二人一路風餐露宿甚為疲乏,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便答應了秦無憂,與她住在了鎮中最為氣派的客棧上房之中。秦無憂照例點了一桌客棧最為上等的酒席,但二人心中挂念李莫愁都顧不得享受,匆匆吃過以後便一起躺倒在床上睡下了。

誰知睡至一半,從屋頂傳來一陣奇怪的箫聲将二人驚醒,那聲音好似大海潮漲潮退,卻又纏綿婉轉飄忽不定,甚為離奇詭異。小龍女聽到箫聲隻覺奇怪,輕輕拉了秦無憂一下,轉頭卻覺得無憂渾身滾燙,連忙向她看去,隻見她面泛潮紅身上出了一層細汗,好似火燒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嬌聲低喘。小龍女關切地問道:“無憂姊姊,你,你怎麼了……”秦無憂在身上抓撓着斷斷續續吟道:“龍,龍兒……快,快将我……我的玉箫解下來……”小龍女急忙伸手從她早已被浸透的紫紗短裙上扯下玉箫遞在無憂手裡。秦無憂持箫在手,強忍着身上的慾火将玉箫吹奏,奏出一曲苗疆奇詭的音調,兩股箫聲互相壓蓋彼此碰撞,在寂靜的夜裡好似身臨戰場,金戈鐵馬刀風箭雨。沒過許久秦無憂催動順逆九陰功身上放出九色玄光,箫聲愈來愈強漸占上風。後來那好似海潮一樣的音調戛然而止,再也聽不到了。

秦無憂停止吹奏,緊咬銀牙恨恨罵道:“甚麼人如此無恥,大半夜用此等下作的招數擾人清夢?”說着運起鬼影附形翻出窗外,往房頂找去。小龍女緊随其後,去到房頂卻發現一位滿頭白發的青袍怪人往遠處飛奔,秦無憂在後面緊追不舍,小龍女沒有辦法隻得奮起直追。小龍女向來最以輕功見長,又常年累月修習九陰真經的殘篇,是以腳力雖然不及秦無憂的鬼影附形卻也相差不遠,總沒讓無憂脫離自己視線。

過了許久,小龍女追進一處竹林,陡然望見一十六塊奇特的巨石,高有丈許,零散錯落的嵌在林中。秦無憂正站在一塊石頭前方怒視着它生着悶氣。小龍女躍至無憂身邊問道:“無憂姊姊,你為何不繼續追那人了?”秦無憂驚道:“龍兒,你,你怎麼也追進來了?”小龍女不解,秦無憂繼續道:“這幾塊破石頭有古怪,我進來時容易,卻怎麼也出不去,可真惱煞我了。”小龍女道:“我們順着來時的路出去不就是了。”于是她背身往來時的路看去,可不管怎麼轉頭,看到的情景竟都一模一樣,一條出路也找不到。小龍女神色稍有更變,詫愕道:“無,無憂姊姊,來時的路找不到了。”秦無憂點點頭恨恨說道:“我此前在苗疆聽說中原有奇門遁甲五行數術,恐怕我們中了那人的圈套,被他困在這陣裡了。”小龍女道:“既然如此我們莫要管那幾塊石頭一路闖出去便是。”秦無憂歎了口氣,便與小龍女順着一個方向運輕功疾行,可在那竹林裡行了許久,竟又看到了那幾塊巨石,重又回到原地,真好似傳說中的鬼打牆一般。小龍女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秦無憂道:“你進來前我已試過多次了,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看來不破了這陣咱們是别想出去了。”小龍女問道:“無憂姊姊,你懂得奇門遁甲之術嗎?”秦無憂道:“我們五毒祖師的妻子馮問樞前輩最精醫蔔星象,奇門數術,她留下來的許多著作我也讀過。隻是那學問太過高深,我便淺嘗辄止……”說着秦無憂拍了自己腦袋一下悔道:“當初我若将祖奶奶的本事學會,今日何至于受這嘲弄。”小龍女聽了更是着急,師姐大限将近,自己若被困在這竹林之中,又怎能取得郭靖黃蓉首級,于是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林中亂跑亂撞,但最後都無一例外回到原點,氣喘籲籲的坐在秦無憂身邊,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秦無憂雖也着急,但她知道陷在這陣中愈是急切,自亂陣腳,便愈是難以走脫。于是她伸手折下一段竹枝,對身邊的小龍女說道:“龍兒,你莫要傷心,先在我身旁修養一陣,看我破他這陣!”小龍女心中對秦無憂最是信任,聽她如此一說便如吃了定心丸,乖巧地點了點頭盤膝運起九陰真經調養生息。秦無憂心道:“這門陣法如此高妙,竟能将我困在其中,必然非同尋常,我看倒像是諸葛武侯的石門八陣。”

正如秦無憂所料,這便正是當初諸葛孔明一生心血研究出的石門八陣,其中八陣分别為天覆陣,地載陣,風揚陣,雲垂陣,龍飛陣,虎翼陣,鳥翔陣,蛇蟠陣。這八陣又是以乾坤巽艮四間地,為天地風雲正陣,作為正兵。西北為乾地,乾為天陣。西南為坤地,坤為地陣。東南為巽居,巽者為風陣。東北為艮居,艮者為山,山川出雲,為雲陣,又以水火金木為龍虎鳥蛇四奇陣,作為奇兵。布陣是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前為朱雀,後為玄武,虛其中大将居之。八陣又布于總陣中,總陣為八八六十四陣,加上遊兵二十四陣組成。總陣陰陽之各三十二陣,陽有二十四陣,陰有二十四陣。當初諸葛孔明正是以此陣法将吳将陸遜困在魚腹浦,若無孔明嶽丈黃承彥解救,幾十萬吳軍便要全軍覆沒片甲無回。諸葛武侯殁後,這八陣圖傳與了蜀将姜維,後來姜維詐降鐘會一計害三賢,身死之後八陣圖也不知所蹤,世上能擺此陣者更是鳳毛麟角。石門八陣本意在用兵作戰,但那青袍人竟以頑石為将翠竹作兵,想必亦是一位不拘陳規聰明絕頂的奇才。

秦無憂将巨石的方位和竹林的分布用竹枝畫在地上,坐在旁邊冥思苦想,思索着當初馮問樞的著述。就這樣夜思到明明思到夜,用了整整一日竟終于讓她思索出了破陣的方法。隻見秦無憂大喜道:“破了,我終于把這勞什子陣給破了!”抱住小龍女又蹦又跳。小龍女微微笑道:“無憂姊姊果然厲害。”秦無憂更是得意,便抓起小龍女的手,帶着她走到西北的天覆陣,按先天八卦乾兌離震坤艮坎巽依次走過八陣。二人總算沒回到原地,卻又進了青龍陣。秦無憂又按五行北屬壬癸水,南屬丙丁火,東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中央戊己土。青龍為木,以金克木走至大陣西方的白虎陣;以火克金,行至南方的朱雀陣;以水克火,來到北方的玄武陣;最後以土克水,終于到達了石門八陣的中央。中央有一塊巨石挺立,正是統轄八陣的“大将”,秦無憂催動順逆九陰功使出一招“黃泉碧落”,從上而下将巨石震得粉碎。“大将”一失,八陣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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