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彌漫在富江的全身。
黑泥遍布本鄉惠子的體内,貪婪地吸收着能讓自己不斷成長的能量——
憤怒、嫉妒、惡意以及最重要也是最強烈的:恐懼感。
等富江松開跪在地上的女生時,她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消失了。
本鄉惠子并沒有失去意識,而是呆愣愣地仰着頭,瞪大眼睛看着上方的虛空。
富江微微勾起嘴角,什麼也不說,隻是看着對方。
“嘿嘿……呵……嘿嘿嘿嘿……”
過了幾秒跪在地上的女生忽然小聲笑了,她一邊笑,一邊繼續直勾勾仰着頭站起來,緩慢地向樓梯走去。
閃電劃過空中,屋内短暫地亮了一下。富江擡頭看向樓梯上方,在暈倒的月子上方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衣戴着帽子的高個子人影。
“歡迎回來,淩叔叔。”
那人沒接話,隻是打開了手中的提燈。
若是月子還醒着,或許會驚叫出聲,因為眼前之人的臉上沒有眉毛和頭發,皮膚遍布突起的傷痕,是一張宛如骷髅般的暗紅色怪臉!
本鄉惠子此刻已經走到二樓口,她依然仰着頭癡癡地笑着,像是看不見身邊的男人,緩緩朝長廊盡頭的房間走去。
“……你做了什麼?”
“隻是讓她在房間乖乖待着而已。”富江走上階梯,張開雙臂,給身穿黑衣的男人一個輕輕的擁抱。“畢竟詛咒還沒結束。”
眼前這個身穿黑衣,容貌怪異,聲音嘶啞的男人,便是泉澤等人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管家”——小泉淩。
男人的面皮抽動了一下:“我說過,你什麼都不用做。”
“我原來也是這麼打算的。”富江抱着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似乎是在撒嬌。“但沒辦法,這是姐姐留下的爛攤子。”
她渾然不在意對方怪異的面貌與嘶啞的聲音,像是小貓一般在對方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腦袋:“她不僅不幫忙,還故意使絆子,我都不高興了。”
男人動了動手指,最終擡起胳膊,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那富……你姐姐呢?”
“我剛才受了點傷餓得不行,姐姐被我吸收了一部分力量,現在睡着了。”
親人安慰一般的舉動讓富江有些開心。
她伸出手,捧住了男人滿是燒傷的臉,柔嫩的指尖來回撫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皮膚:“放心,隻要我還在,你的願望就一定會實現。”
那聲音甜美而柔軟,尾音微微上揚,像是鈎子,又像是羽毛,輕輕撫弄着聽者的心。
但沒等小泉淩回答,她又忽然松開手,一陣風似的離開了他,蹲到了依然還在昏迷的月子的身邊。
“月子,好可憐,受了這麼重的傷。”
富江用手将泉澤月子額角的血迹擦去,擡頭看向身旁的管家。
“淩叔叔,能幫我把月子抱去卧室嗎?”
男人沉默地看着富江,他的目光落在女孩眼角的那顆淚痣上。
随後,沉默地蹲下身,抱起已經昏迷的短發女孩,與富江一同離開了依然漆黑一片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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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轟鳴。
昏暗的房間内,一盞煤油燈晃動着燭火,讓陰影張牙舞爪地舞動着。
大雨拍擊在窗戶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也讓那若有似無的哼唱聲顯得更加微弱。
小泉淩端坐在牆邊,看着躺在床上,靠着昏迷的泉澤月子的富江。
男人并非自願守候在屋内,他原本是打算将泉澤月子帶入房後,就去獨自維修保險絲的。
但——
“淩叔叔今天晚上,一直和我們呆在一起比較好哦。”
女孩輕飄飄一句話,制止了男人的行動。
“為什麼?”
富江靠在床頭,此刻她已經換上了幹淨的睡裙,歪了歪腦袋,黑發垂落在白皙而圓潤的肩膀上。
“因為本鄉同學的詛咒并沒有消失。”
而今天,就是她看了錄像帶的第七日。
“外面很危險,我的肚子還餓着呢。”
這句話聽起來前言不搭後語,但男人卻明白了富江的意思,拉來了靠背椅,端坐在屋内一角。
“淩叔叔不過來坐嗎?”
即使眼前美人在卧,對他态度親昵,小泉淩依然不為所動地搖了搖頭。
“我坐在這就好。”
因為他知道“富江”是個什麼東西。
最初的“川上富江”,确實是大家口中所說的魔性之女。
雖然擁有絕世美貌,性格卻異常惡劣,而被她魅惑的男人們則會逐漸無法控制自己對富江的殺意,從而犯下殺人的罪過。
但富江最特别的地方,便是她擁有的,不老不死與再生分裂的能力。
小泉淩認識富江,是在十年前。那時候,他還是個小有名氣的模特。
但與富江相識,将男人拽入了不幸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