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了。”
破舊的小屋,黑紅色的世界消失了。
川上富江睜開眼,意識已經回到了酒店客房裡。
她坐起身,看到泉澤月子躺在邊上,睡得正熟。
伴随着輕微的吧嗒聲,原本鎖上的客房大門,在富江面前,緩緩打開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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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澤月子是被噩夢驚醒的。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不記得噩夢的内容了,隻有狂跳的心髒以及被冷汗浸濕的衣服向她強調着那個夢有多麼糟糕。
月子坐起身,後知後覺地發現卧室的小燈開着,而她身邊原本應該睡着富江的位置則空無一人。
她伸手去摸被窩,冰冷的溫度告訴她,身旁的人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
“富江?”
月子朝屋裡喊了一聲,卻沒人回應。
短發女孩掀開被子下床,廁所的燈關着,富江沒在那,而整間屋子也就這麼大點地兒。
這時,月子注意到,原本反鎖的門開了。
确實富江的鞋也不在屋子裡,原本放在桌上的房卡也不見了,但……不會吧?
懷抱着這樣的想法,泉澤月子走出了房間。
現在是深夜,賓館的走廊靜悄悄,空蕩蕩的。
柔軟的地毯吸走了女孩的腳步聲,她一邊走,一邊小聲地呼喚着朋友的名字,生怕驚動了其他還在睡的客人。
就在這時,月子的餘光瞥見一旁的走廊上閃過了一道白影。
她扭過臉,卻又什麼都沒看見。
“富江?是你嗎?”
帶着一種僥幸心理,月子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死角,沒什麼人,但側面的大門卻打開了一條縫。
是這層的逃生樓梯,不知道為什麼被人打開了。
鬼使神差地,月子的手摸到了大門把手上。
門縫裡有冷風吹來,黑洞洞的什麼也瞧不見。她咽了口口水,在去看看和回去直接聯系酒店前台之間來回糾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門縫中隐約傳來了細碎的,像是腳步的聲音。
泉澤月子大着膽子,拉開了沉重的大門,側身擠進了逃生通道裡。
裡面沒有亮燈,隻有逃生出口的警示牌閃着冷冷的綠光。月子摸索着牆壁,打開了燈。
樓道一下亮堂了起來,燈光亮起的瞬間,她又看到了那個一閃而過的白影。
“富江?!”
她心下焦急,下意識便跟着影子順着樓梯走了下去。
但走到樓梯轉角,燈光漸暗,女孩又覺得不對勁了起來。
畢竟,如果那道白影是富江的話,身形未免有些太矮小了。
倒像是——
月子的腳步慢了下來。
預感到不對的同時,不知為何,走廊的燈也開始不斷閃爍。
“富……富江?”
女孩壯着膽子喊了一聲,沒人回應她。
不斷閃爍的燈光下,透過镂空的扶手,月子看到走廊的拐角處,蹲着一個光着身子,隻穿了一條短褲的孩子的背影。
一股寒意從腳底闆直竄而來,女孩整個人僵在原地。
因為那孩子面對着牆角,月子看不到他的臉,隻能透過不斷閃爍的燈光看到他慘白的脊背,光裸的腿腳。
他蹲着的地方距離月子還有一段樓梯的距離,那裡恰好是燈光最弱的角落。逃生路口的綠色警示标映照在孩子的身上,襯得他一點血色都沒有。
這麼晚了,為什麼會有個沒穿衣服的小孩子蹲在這?!
不會是有人故意虐待小孩吧?
想到這,她又有點擔心,想往下走,再仔細看看。
但不知為何,那股圍繞在周身的寒意卻越來越重,甚至讓月子開始打起了冷顫。
安靜的長廊中,響起了一聲細小的貓叫。
泉澤月子下意識環顧四周,什麼小動物都沒看到。同時,她也清晰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貓叫是從樓梯下面傳來的,位置,剛好就是男孩蹲着的牆角。
女孩萌生了退意,身體卻僵着無法動彈。又一聲貓叫傳來,月子看到原本蹲在牆角,背對着自己的男孩似乎正在緩緩地轉過身。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肩膀忽然被什麼東西猛拍了一下!
“哇啊——————!”
月子尖叫着猛然轉過身,一張美豔的臉撞進了她的眼中。
“月子?!”
她的好友川上富江,正穿着睡衣,手裡拿着打着光的手機,一臉擔心地看着她。
“怎麼了?沒事吧?!”
“富,富江……?”
月子張嘴,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已經在發抖了。
“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聲音太大的原因,逃生樓梯的感應燈恢複了正常。
“我剛準備睡忽然想起要跟酒店說一下行李寄送的事,不想打電話吵醒你,所以下樓去找前台啦。”
富江用手捂着好友的臉,她平時體溫算偏低的,但這時候月子卻隻覺得一股暖意從對方的掌心傳來。
“倒是你,半夜不睡跑到逃生通道來幹什麼?”
“我,我……”
月子的眼眶紅了。
“我睡醒看到你不在就出來看,結果看到逃生通道的門開着,然後——”
她本來想說然後自己在拐角看到了個奇怪的小孩,還聽到了貓叫,但轉過頭,卻發現燈亮之後,原本應該蹲着個孩子的牆角空無一人。
一頂女式寬邊草帽,孤零零地落在那裡。
看上去,像是她們白天丢掉的那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