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月蘇醒過來時,額頭緊貼在青銅門上,兩個人呈非常詭異的姿勢,恰似兩隻被人拍死在門上的壁虎。
但我們無法再去糾結姿勢的怪異,回神後,我們的第一想法是,原來,我們不是石頭變成的妖怪,我們是由一個人的影子變成的。
“你們,是我的影子。”
我們,是張起靈的影子。
可惜,剛才和張起靈的交流太短太少,讓我們無法得知更多的東西。但得知了自己的來曆,已經足夠了。
我們終于知道自己在守什麼,在等什麼了。
我和江月将手放在堅硬冰冷的青銅門上,凝神,想要搜尋到剛剛那道熟悉的屬于張起靈的氣息。
但是很可惜,我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但是無法和他溝通,隻能隐約感覺到他的一絲情緒。
他似乎想和我們交流,但有一種力量在阻止他,剛剛就是被那股力量切斷了聯系。
我們無法知道那股力量是什麼,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此刻,張起靈就在這扇青銅門後。
或許是剛剛的短暫“神交”,讓我和江月的大腦皮層異常興奮,我們當即決定炸了這扇門,把張起靈救出來!
“炸不炸?”
“炸!”
之前搜查地宮時,我們撿回來很多裝備,其中不乏炸.藥。快速清查一遍,把所有炸.藥集合在一起,數量十分可觀,幾乎壘成一座小山。
将所有炸.藥放置在青銅門的門縫處,江月看了我一眼。
我會意,立即貼到門縫上,對裡面的張起靈大聲喊道。
“張起靈,我們要炸門了,你躲遠點!”
喊完,我退後一步,江月上前用打火機點火。
在此之前,我們從沒試過用炸.藥把門炸開。撿到炸.藥時,我們早已将開門這個想法按捺下去,如今又洶湧地泛濫起來。
張起靈,我們一定把門炸開,救你出來!
三秒後,随着“砰”的一聲巨響,上空站着人面鳥的鐵鍊急促搖晃,地宮顫抖,石塊密密砸落,我和江月被炸飛出去五米,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咚!”“咚!”
“咳咳咳咳——”
第一次用炸.藥,距離估算錯誤,站得太近了。
大概五分鐘後,頭頂不再落下碎石,炸.藥的威力漸漸散去,我和江月互相攙扶着爬起來。
仰頭一看,縱橫交錯的鐵鍊上,密密麻麻的人面鳥仍舊緊閉雙眼,并未蘇醒。
幸好,這些怪鳥沒被炸醒,睡眠還挺好,也不知道是睡死了還是炸昏了。
再看青銅門,别說窟窿了,一條縫兒都沒炸出來,甚至一點被炸過的痕迹都沒有。
邪門了,炸.藥都炸不開。
江月神色凝重,“看來無法以外力打開這扇門。”
我拿起一把工兵鏟,想把鏟子插進門縫裡,這下卻發現,連門縫都找不到了。
“這扇門還會變?”
現在,這扇青銅門變成一塊青銅巨牆。
打不開門,就救不出張起靈,我們不禁焦灼起來。
這時,門内的張起靈在和那股力量糾纏中,争取到一點時間,再次傳出一段信息。
“門的左方,有我留下的東西,拿着出去吧。”
“我要走了。”
說完,他就單方面斷了聯系。
我和江月一下子慌了,開始拍擊大門。
“張起靈,你要去哪裡?”
“張起靈,張起靈!”
沒一會兒,我們就感覺到張起靈不在門後了。他走遠了,到門的更深處去了。
那時,我和江月都不知道他從門的深處來到門口,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僅僅隻是為了和我們說那幾句話。
很久很久之後,江月問張起靈,為什麼他會在那天出現,并傳遞信息。
張起靈說:“你們一初生,我就感覺到了。”
原來,早在1142天前,她們初生的第一時間,張起靈就感覺到了。最初不聯系我們,是想讓我們去山外,去過自己的生活。
但是沒想到,盡管她們沒有一點記憶,還是遵循着内心的聲音守在青銅門前。
1100天時,感受到仍舊徘徊在門口不肯離去的兩個傻孩子,張起靈微歎一口氣,花了42天的時間,從門的深處來門口,留下那些話。
在傳話給她們時,果然被那股力量發現,為了不讓“它”繼續糾纏她們,張起靈隻停留了十分鐘,就再次起身跋涉,返回門的深處。
那裡,是更加深處和黑暗的地底,他将在那裡繼續完成“它”的安排。
離開前,張起靈深深看了一眼背後的青銅門,戴着木镯的手腕握緊手中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陶泥娃娃,他的衣服貼近心口處,一直放着那隻銀白的梨花簪子。
片刻後,他帶着這些牽挂,踏進更深處的黑暗,背影逐漸消失。
........
先前的“神交”,讓她們搭上和張起靈聯系的那根線,現在,她們能感覺到張起靈已經走得很遠了。
他在往門的深處,更深的地下走去。
江月伫立在門口,低着頭,很久沒說話。
我的心情也一下子變得低落,從口袋裡摸出蘑菇,沒滋沒味的嚼着。
其實我沒那麼愛吃東西,隻是待着這裡的時間太長了,打發時間的方法沒有幾個,人無聊寂寞,嘴巴也寂寞,覺得空落落的。
久而久之,吃也變成一種娛樂,起碼能每天琢磨吃點什麼,白蘑菇,還是黃蘑菇。
剛剛得知張起靈的存在,轉眼人就消失了,空落的感覺再次襲來,我隻能用吃東西來緩解這種感受。
我們在門外左側的牆壁上,找到了張起靈給我們留下的東西。一個大大的背包裡,放了很多吃的喝的,還有幾套很合身的衣服,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工具和武器,手電,鏟子,匕首,刀......
這應該是張起靈為我們去山外而做的準備。
江月看完之後,除了工具和武器,什麼都沒拿,又将那個包合起來。
我看着那個包,欲言又止。
江月看過來,“你想出去?”
“不是,我想看看裡面有什麼吃的,張起靈留下的東西肯定好吃。”
幾分鐘後,江月坐在青銅門前,用那個背包裡的短刀在劃從地宮裡帶回來的石闆,在上面刻下記号和字。
“第1142天,發現張起靈在門内,我們是他的影子。”
“門内有神秘力量?是我們的阻力。”
“無法以外力開門,我們會繼續等待,直到他出來。”
我抱着張起靈留下的背包,坐在地上,一邊吃餅幹,一邊想,雖然吃的很多,但還是要節省。不然張起靈出來餓了,沒吃的。
雖然不知道張起靈什麼時候會出來,但我們都不打算離開,默契地各做各的,就像不曾發生剛才的事情一樣。
“完了!”
我一拍大腿,突然道。
江月停下手中動作,轉過來。
“怎麼了?”
“忘記問張起靈我們叫什麼名字了。”
總不能繼續叫一号二号吧。
(你叫江伊,她叫江月。)
腦海中再次響起那道聲音,給我吓得一激靈。
“有妖怪!”
(你他媽不也是個妖怪!)
那個聲音變得暴躁起來。
江月:“什麼妖怪?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别的妖怪?”
我苦笑道:“一号,我腦子裡有個妖怪,他說我叫江伊,你叫江月。”
江月一聽,當即走過來。
“細說。”
好半天,我們才折騰明白我腦海中那道聲音的由來。
他叫做“影”,同樣是張起靈的影子。
不過“影”說他比我們更高等,他才算是張起靈真正的影子,雖然這個“高等”和“真正”在哪裡,我們都沒看出來。
可能,他和張起靈一樣是個男的吧。
(沒錯....狗屁!)
我:“你不是男的?”
“影”:(我不是你是?!)
見我撇嘴,江月問:“他說什麼了?”
江月是沒有辦法直接聽到“影”講話的,隻能靠我傳遞。
從“影”的口中,我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江月,江伊。
“為什麼我們要姓江,我們不是張起靈的影子嗎,怎麼不姓張?”
“對呀,為什麼都是影子,你就叫影?”
“你為什麼是男的?”
“你怎麼沒有自己的身體,而是在我的身體裡?”
“.........”
我和江月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搞得“影”快要爆炸了,然後直接控制我的身體,開始科普。
“首先,你們的名字是我取的,為什麼姓江?是因為老子樂意。”
江月看着突然變臉,渾身氣質大變,仿佛鬼上身的“我”,抄起鏟子就是一下。
“砰!”
“從她身上下去!”
“影”被拍下線了,徒留我捂着腦袋上的大包直冷嘶。
被拍了一鏟的“影”更加暴躁,開始罵人,從一堆髒話中我們提取出了零星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