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原來這就是人販子啊,也太弱了吧,我沒打兩下他們就全倒下了。”
(這些東西本來就弱得可以踩死。别告訴我,你跟着他們回來,就是想打人玩。)
“影”當然不認為她會被這麼拙劣的局騙來打什麼工,經過他這段時間的“悉心教導”,他太清楚現在的江伊是什麼鬼德行了。
别看她面上長得白白淨淨,蹦蹦跳跳,活潑可愛,一副天真單純的樣子。
實際上最喜歡扮豬吃老虎,裝得傻乎乎的,等到别人信任她相信她把後背露給她的時候,她就會一刀捅進人的身體,然後再搖着尾巴洋洋得意。
“你們看錯人了,我不是真的傻子哦。”
“嘻嘻,被我騙到了吧。”
以前剛醒的時候,她是真地白,現在是白裡透着黑。
江伊放下刀,看着痛得亂滾,哀嚎呻吟的一屋子人,嘴角勾出狡狯地笑。
“哥哥,我最近看了很多書。書上說,人類世界有自己的法律,錢财來源要幹淨,不能騙,不能偷,也不能搶。”
(所以呢,你打這些人是為了用他們的保險錢?)
“可是,”她彎下嘴角,多了幾分俏皮,“我還學到一個詞。”
“叫,黑吃黑。”
話落,她一刀砍在皮沙發上,驚得滿屋人齊齊一哆嗦。
接着,将一個大麻袋甩到地上,模樣像電視劇裡搶銀行的劫匪,用刀指着麻袋,兇聲惡氣道。
“你們,給我裝滿!”
..........
北京,潘家園。
接到王胖子電話,慢悠悠來到茶樓的黑瞎子在看到那把匕首上刻的東西後,沉默了。
見狀,王胖子當即沒好氣地從鼻孔嗤出一聲。
“好你個黑心肝的黑瞎子,到處販賣你的管制刀具,質量不過關就算了,賺黑心錢也就算了。但是!”
他壓着黑瞎子的肩膀,低聲道。
“你丫别往産品上刻商标啊!”
接着,迅速抽開距離,指着對面還盯着黑瞎子使勁看的藥不然,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斥道。
“看看看看!現在苦主找來了吧?!”
然後,一拍桌子“砰!”主持公道。
“說吧,假一賠三還是假一賠十?”
黑瞎子無奈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轉頭看向他。
“不是,胖爺,能給我個狡辯的機會嘛?”
胖大法官大手一揮,“準了。”
黑瞎子先對他說了聲“謝大人”,然後舉起手中的匕首,看向對面的藥不然。
“這把匕首确實是我從手裡出去的。”
“不過,它的主人不是你。”
說到這兒,他饒有興緻地觀察着藥不然的表情。
“藥二爺能不能告訴我,這把匕首,你從何得來?”
藥不然本來還在盯着黑瞎子看,聞聲不由一愣。
那把匕首留在他身邊很久了,在黑瞎子出現的瞬間,他就認出這個人就是刀柄上的那個記号!
隻是,沒想到這個人又将問題抛回給了自己。
王胖子一看,在桌下對黑瞎子豎起大拇指,可以啊,倒打一耙。
黑瞎子微微一笑。
“那就多謝藥二爺辛苦送回我的東西了。”
說着,手腕翻轉,匕首刀刃朝内,就要往兜裡揣。
“等等。”
收到一半,被藥不然抓住手腕。黑瞎子就偏了下腦袋,一副占便宜失敗後的無奈。
“好吧,你說個價錢,我買回來。”
藥不然沒松開他的手,微笑着,按住他的手,将匕首放到桌上。
“這位先生誤會了,我沒有賣的想法。”
“既然這把匕首出自你,想必你一定知道它原來的主人是誰吧?”
“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也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他拍拍手,身後的夥計走上前來,端出一個更大的盒子,打開,滿滿名為金錢的誠意,金光燦燦。
王胖子看得眼睛都不眨,趕緊撞了撞黑瞎子。
“賺了賺了。”
黑瞎子卻不為所動,隻是看着桌上的匕首。
這把匕首他離身很久了,但并不陌生。他很少将自己的匕首送人,自然記得這把匕首從前的主人是誰。
可是,他送出這把匕首時,刀柄上沒有一個刻着他自己的人物小像。
他知道是誰刻的,他記得那個手法,畢竟和他身上帶着的那個紗布娃娃一樣醜。
片刻後,黑瞎子将視線移到神色執著,像是不問出答案就不罷休的藥不然身上。
“它原來的主人已經不在了,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她的身份也不是做交易的籌碼。”
藥不然緊盯着他,似笑非笑道。
“有沒有意義不是你說了算的,我隻要知道他(她)是誰。”
黑瞎子無所謂地聳聳肩。
“我沒有義務解答你的困惑。”
“不過這把匕首出自我手,我今天必須帶走。”
黑瞎子想抽走匕首,藥不然再次按住他的手,四目相對,雙方僵持不下,誰也不肯松手。
包間裡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王胖子左看看右看看,偏過身,低聲問黑瞎子。
“匕首你送小江月的?”
“嗯。”
聽到肯定答案,王胖子心中就歎,難怪,随小聲道。
“小江月的事一向是你和花兒爺管,你解決吧。”
桌上的兩隻手再次暗流湧動起來,刹那間,仿佛桌子都跟着在震,“咚咚咚咚——”
幾秒後,王胖子撲上去按住兩人的手,左右看了看。
“兩位爺,各退一步行不行?”
他倒不是擔心兩個人打起來,也不是擔心誰打不過誰,他是怕打起來在别人的地盤上磕磕碰碰,又是一筆賬。
唉,老咯,新月飯店之後,他再也不能做快樂無負債的小胖子咯,過日子還是得精打細算。
王胖子在兩人之間點頭哈腰,扮演“鬼子翻譯官”的角色,打着商量。
“這樣,我們告訴你匕首的原主人是誰,你把匕首還我們,行不行?”
“但是先說好,你找不到她的,我們也找不到。”
藥不然先看了眼黑瞎子,見他沒有反對,才開口。
“好。”
“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不論是聞香玉也好,匕首也好,我都可以不要,我隻要知道他(她)是誰。”
追尋了這麼多年的答案,如今終于摸到邊角,他不可能放棄。
黑瞎子收好匕首,站起身,漆黑的墨鏡看向他,給出了一個他苦苦追尋的名字。
“她叫江月。”
.........
“天真,你說最近到底怎麼了,怎麼一個個的都要找咱們家孩子?先是冒出一個耳朵特别賊的小花子,說要找小啞巴報恩。”
“嘿,他以為他白素貞啊?舉着把透明雨傘就想報恩,瘦得像個猴兒似的,丫嘎巴一個雷下來就能把他劈死。”
“還有那個什麼藥不然,一看就是個奸詐狐狸,手裡還一直握着瞎子給小江月的匕首,今天當個寶似的不肯給,啧啧。”
“不過這小子比那小花子大方,聞香玉就是他給小江月的,今天也沒要回去。”
“不像咱小啞巴,就知道傻乎乎地往外送東西。”
電話那頭王胖子叽叽喳喳的聲音,并沒有打斷吳邪的動作,他隻是沉靜地将櫃子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擦拭,再擺放好。
“嗯,小花知道這件事嗎?”
吳邪拿起一串翠玉的荷花手鍊,放在台燈下仔細打量,接着又用布輕輕擦拭,神情專注極了。
“瞎子和他說了,阿花說他會處理的。五脈的糟心事也不少,那個藥不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嗯,小花會處理好的。”
吳邪再次将擦拭好的荷花手鍊放在燈下,認真打量,片刻後,繼續擦拭起來。
電話那頭的王胖子像是意識他在做什麼,默了默,忽然道。
“天真,你說這會不會是一種預示?”
“她們,會不會......”
“胖子,”吳邪打斷了他的話,“我還有事,先挂了。”
挂斷電話後,房間裡顯得更加安靜。
吳邪靠在椅背上,打量着這間原來小啞巴住過的屋子,滿是她的痕迹。牆上挂着她的畫,桌上放着她寫得字,櫃上擺着她捏得娃娃......
這些年他又陸續買了很多東西回來,滿滿當當的。
他不是沒聽懂胖子沒說完的那句話,但還是下意識地逃避,如果不是呢?他不想再承受醒後一場空的結果。
這些年他做過太多這樣的夢,夢到他們回來了,但醒來什麼都沒有。
這些年,每次去外地辦事前,他都習慣在這間屋子待一會兒。而之後他要做的事,更是至關重要,直接關系到他們是否能真正回來。
這件事不能失敗,也不會失敗。
今夜,他習慣性地進了這間屋子,擦拭家具,收拾灰塵,他總能從這個過程中得到甯靜。
收拾完,他就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小啞巴以前最喜歡趴在這兒看院子裡的花。但是晚上太黑了,院子裡靜悄悄的,什麼也看不見。
他就這樣坐了一晚上。
天亮時,晨光投進窗戶,照亮了桌上的荷花手鍊,被一隻手撿起,套上手腕。
再接着,窗戶被關上,門也被關上,再次陷入黑暗。
吳邪合上房門,上鎖,摸出手機,拔出一個電話。
“查一下行内近期冒頭耳朵好的人,最近去過北京的,資料發給我。”
........
二道白河
天亮得很早,太陽沒出來前,空氣都是冷飕飕的。
鎮外,不遠處的樹林裡,江伊嘴角流出鮮血,倒在地上,看着朝自己慢慢爬過來的一條綠蛇,不停後退,眸底是明顯地恐懼。
乞丐老鬼悠哉哉地走過來,姿态仿佛在走時裝秀,兩根手指掐住綠蛇的七寸,在她面前蹲下。
“侄女,你怕蛇啊?”
江伊努力不去看那條蛇,杏眸斜瞪着他。
“誰是你侄女?!”
老鬼有些好笑,優遊不迫地從唇間翻出一塊銀色刀片,又像耍魔術似的藏回嘴裡,勾出邪魅的弧度。
“我說月兒,你是真不認識小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