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搞笑又帶着點驚悚的畫面,赤果果地傳遞出一個信息。
——【你在幹嗎?】
她在行兇。
張海客盯着照片,開始沉思。
好像有點他這個上梁不正,侄女下梁有點歪了。
需不需要糾正呢?但是以現在的環境,兇殘點也沒什麼,能好好保護自己。
但是,他翻看着前面和小侄女的聊天。
這言語之間,明明是個很單純可愛的孩子啊。
再看照片。
嗯,單純可愛的孩子如今在暴力行兇,勒一人,傷三人,戰績可查。
沒關系,還是挺可愛的。
你看,在行兇也沒忘和他發照片不是嗎?
.......
皮包二十出頭,清秀長相,身材精瘦,氣質沉斂,一瞧就和這些小喽喽不一樣。
江伊:“你就是皮包?”
感覺是有點皮包骨。
二彪:“”皮包原先是跟着三爺辦事的,據說最開始是潘爺請回來的。入行年紀小,現在年級也輕得很,但有一手自己的絕活,所以腳跟站穩。近幾年,大大小小那麼多個盤頭,就屬他風頭最盛。”
“而且,皮包是相對其他盤頭唯一和小三爺走得比較近的。”
“你找他,他肯定知道小三爺在哪兒。”
皮包笑了下,“這位小姐,你找我,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嗎?”
江伊:“你是皮包就行,吳邪在哪兒?”
皮包挑了挑眉,“你找小三爺,不去吳山居,來找我?”
江伊:“少和我繞圈子,吳山居閉門關鋪,吳邪去哪兒了?”
皮包:“那是老闆的私事,我無可奉告。”
地上,被鞭子纏脖的人臉紫得像紫薯,不停拍擊地面呼救。
江伊瞟了他一眼,“那我非讓你奉告呢。”
話間,她收緊鞭子。
地上的人開始口吐白沫,直抽抽,模樣很是慘烈。
皮包看起來毫不在意的樣子,重新在沙發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好心提醒道。
“你在這動手沒有優勢,樓下的夥計很多,你出不了茶樓的。”
江伊的表情比他更無所謂,将鞭子拿在手中甩了甩,頗為俏皮,就是鞭子另一頭的人好像有點死翹翹了。
“你放心,在那些人上來之前,這屋子裡的人已經斷氣了。”
她朝沙發上的皮包頑劣一笑。
“包括你哦。”
她習慣性第一時間評估對手,打得過,打不過。在進門的第一瞬間她就在觀察,真是幸運,這屋子裡的都不是她的對手。
皮包終于變了點臉色,想來也是給她下了個評估。
“你找小三爺幹什麼?”
他後靠沙發,目光審視,語氣卻松和了一些。
聞言,江伊神情霎時變得怨念無比,恰如索命女鬼。
“吳邪這個死男人,對我始亂終棄,看我年紀輕就花言巧語哄騙于我,騙我的感情,還騙我的.....”
她單手掩面,别過頭去,梨花帶雨地開始抽泣,恰如林妹妹附體。
皮包拿茶杯的手頓住,嘴巴微張。
地上半死的夥計翻了個身,快死了還不忘聽八卦。
旁邊還比較活的三位夥計眼睛瞪大,不自覺壓低聲音,好奇問道。
“騙你的什麼?”
江伊哭得楚楚可憐,淚盈盈嗔道。
“還騙我的錢!”
“這個狗東西,将我爹留給我的所有遺産盡數騙走,和我說回杭州找父母商量辦婚禮。哪知道,這個吳世美一去不返還,嗚嗚嗚嗚——”
幾個夥計聽得滿眼放光,見她停下,急得追問,連手臂上的傷也不管了。
“後來呢,後來呢?”
江伊神情凄楚,一副對負心人怨恨到絕望的模樣。
“我在老家苦等三月,久久沒有他的消息,肚子漸漸顯懷。街坊四鄰對我風言風語,我娘忍不了指指點點,被氣得投了湖。死前最後一句話說,說再也不認我這個敗壞門庭,不知羞恥的女兒嗚嗚嗚嗚嗚——”
幾個夥計一聽,嚯!還懷了小三爺的娃!齊齊下意識去看她的肚子,怎麼這麼扁?
江伊捂住扁扁的肚子,凄入肝脾,哀痛至極。
“我悲痛之下辦完了娘的喪禮,大受打擊,孩子也沒了。他(她)還那麼小,剛剛有了人形,就失去了生命。”
“可憐他(她)的父親是個渣男,我也沒能保護好他(她),都是我的錯嗚嗚嗚嗚——”
說到最後,江伊雙手掩面,被捂住的眼睫飛快眨動,又醞釀出一波眼淚。肩膀彎曲着顫抖,正在哭着笑,在心裡和“影”炫耀道。
“哥哥,我棒不棒,這故事編得好不好?”
“這可是我融合了幾十本悲劇愛情故事創造出來的大作,是不是潸然淚下,聞者傷心?”
“影”:(老子看是聞着就傷心,還大作,大便一坨。傻逼吧,你演戲有瘾啊?現在喜歡走苦情路線了?)
“那我不能直接說要找吳邪殺了他吧,總得有個理由吧。”
“這樣的悲情故事,我報仇事出有因,人家也願意同情我,而且家事不好幹涉,他們隻能把問題上交,讓我去找吳邪算賬,還能看老闆的八卦,試問,何樂而不為呢?”
“影”:(說你胖還喘上了,還他麼爹死了娘死了孩子沒了,你可真是孝死你爹了!)
江伊福至心靈,在心裡拜了拜。
“張起靈不要怪我,我隻是熱愛藝術加工而已,不算數的,你長命百,不是,長命萬歲!”
“影”陰陽怪氣,(還萬歲,當他是皇帝呢,張皇帝駕崩駕崩駕駕崩~)
江伊:“閉嘴,哥哥你這個不孝子!”
“影”:(先看看你自己吧,不孝女!)
幾個夥計聽得表情複雜。
好慘啊,錢沒了,娘沒了,孩子也沒了,怪不得會追到杭州來找人。不過,小三爺不應該差錢啊,怎麼會去騙女人的錢,最後還連老婆孩子都不要?
不過,像吳家這種大家族可能要求嚴苛吧。害,就是可憐這個女人了。
男人啊,果然知面不知心啊。
皮包嘴角微抽,難以置信,懷疑道。
“你确定你遇到的人真地是吳邪?”
不會是頂着名字招搖撞騙的吧?
江伊立即松開遮臉的手,豆大的兩行淚珠滾落而下,肯定道。
“就是他,他親口和我說的。他叫吳邪,家在杭州,做古董生意,有個鋪子在西湖邊上,叫吳山居。”
“而且,他屁股上還有顆痣呢!”
旁邊的三個夥計表情無比精彩,啊,這是他們可以聽得嗎?
地上的那個,吐着白沫滾遠了一點。不敢聽不敢聽.......
江伊瞪着通紅的杏眼,質問皮包。
“你說,是不是吳邪?!”
皮包心想,我哪知道小三爺屁股上有沒有痣?你懷了他孩子,你說有就有吧。
他模糊地點點頭。
“估計是吧。”
這個故事要是真的........就,太**狗血了!
故事男主角還是他老闆,聽起來還是一場豪門恩怨呢。不知道要不要上報一下吳老夫人,她最近比較關心小三爺的情感生活。
老太太潮流地表示,研究一下身邊的大齡未婚男青年,曉得原因了,要是不好,可以幫小姑娘們避雷。
不婚,也可以做出一些社會貢獻嘛。
思緒回轉,他再看向面前哭得可憐又倔強的女人,問道。
“所以,你想找小三爺報仇?”
“沒錯。”
江伊眼睛裡閃着淚光,從中迸發出驚人的無限的恨意。
“我要為我爹,我娘,我的孩子,還有我報仇!”
.........
最後,江伊拿到一張吳邪的照片,出了辦公室。
皮包答應會告訴她吳邪的下落,不過需要明天幫他辦一件事。
江伊應了。
等人一出辦公室,皮包立即招呼樓下的夥計。
“查下樓這個女人的所有消息,盯着她。”
他怎麼可能相信那個故事?小三爺怎麼可能是那種人?
這一邊,江伊慢慢下着樓梯,盯着手裡的照片看。
照片上的吳邪,容貌周正,懶洋洋的,正趴在桌上睡覺,像條紮根的藤蔓。
看起來,沒什麼特别的嘛,居然害我兩次,可笑。
下到二樓,之前那道奇怪的目光又跟上來了。
張千軍說,之前追殺的那些黑衣人不全是假的,有人一直在監視着她,那些是張家的敵人。
她很好奇這些人的身份,所以,即便知道有人暗中窺視着自己,她也沒在容貌上掩飾,就是為了釣出那些人。
你看,這不就釣到了。
“哥哥,有魚上鈎哦。”
“影”嗤笑道:(蠢魚上蠢鈎,蠢貨蠢開心。)
江伊反駁,“才不是。”
二道白河附近的監視者應該都被小張哥他們清理幹淨了,一路南下,中途也沒遇見。
終于,在這杭州金茗茶樓,現身了。
要是以前,她還真發現不了這種極其隐晦的監視,不過經過小張哥和張千軍的特别訓練後,她非常敏感地能從人群中分辨出一些特别的目光。
“哒。”
她假裝掉了照片,不經意往後瞟了一眼,果然有雙腳快速躲進了拐角。腳步特殊,符合小舅說的。
身份确定,待活捉。
江伊心情很好地出了茶樓,走到原來的街對面,蠻三和四仁才悄咪咪地蹿過來。
“老大,怎麼樣,有吳邪消息嗎?”
“我們打聽過了,這茶樓背後确實姓吳,那死胖子沒騙我們。”
江伊将照片遞給蠻三,吩咐道。
“去打聽,照片上這個人是不是吳邪。”
她知道,皮包沒信她的故事,明天讓她幫忙辦事,也是想拖住她,想查她而已。
不過,她正好想看看,明天的事情,還會不會遇上那個奇怪的監視者。
各取所需吧。
蠻三接住照片,“好的老大。”
江伊又對四仁說。
“去訂房間,分頭行動,你們繼續打聽吳邪的消息,我明天單刀赴會。”
四仁:“好,老大,我去安排。”
蠻三和四仁很快又消失在街頭,混迹人群辦事去了。兩個人都機靈,手腳利索,這兩個小弟收得不虧。
“嘀嘀。”
腕上的電話手表又收到消息了。
還是張海客。
【做得很好,有機會我教你分筋錯骨手,你娘獨創的。】
張海客覺得,孩子還是得以鼓勵為主。而且,族長不在,爹娘缺席,孩子沒有父母陪伴,一定會有影響。
成長路上,身心健康是很重要的。
他作為家族中唯一靠譜的長輩,很有必要好好關心幼苗的成長,任重道遠。
張海樓還有張千軍都是不着調的,一個隻會玩孩子,一個隻會順着瞎鬧。之前聽說他倆要去接應侄女,他是很不同意的,不過他事情太多,忙不過來,隻能随他們去了。
現在看看,孩子是很好的,也很可愛,略微兇殘不是壞事。
不過還是太善良,都不把人弄死。
善良注定吃虧。
他決定今晚就寫一份“江伊成長規劃計劃書”,保底兩萬字。
等族長出來,一定還他一個聰明,勇敢,有力氣,且有點兇殘的好孩子。
江伊還不知道自己後面會面對什麼,樂呵呵地回複。
【好哒大伯,我也很想快點見到您呢。】
“影”:【傻逼,見到他,你肯定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