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趴後備箱。”
.........
天邊漸明,日光透過雲層,灑在高樓林立的城市天際,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今日蠻三握方向盤,混在擁擠的車流中,緩慢出城。
一夜未眠,四仁早已倒在副駕駛呼呼大睡,刺眼的陽光都沒能打擾他。
江伊靠在嘿嘿的狗頭上,正在心裡和“影”戚戚道。
“天不生我江二伊,複仇之行路漫漫。”
“影”很快接上下一句。
(天不生你大傻逼,被人耍了一記又一記。)
“唉,這出來複仇一趟,從吉林到杭州,杭州到北京,現在又要去什麼内蒙古。”
“哥哥,你說吳邪是不是在拉練我?他是軍訓教官嗎?”
江伊簡直想不通,一個人怎麼這麼能跑?說他不是故意的,都沒人信。
(想多了,人純粹遛狗耍你而已。)
“哥哥,你不能因為想贊美自己就連帶着罵我。”
(我錯了,你是豬,不是狗。)
“哥哥,你說古潼京是個什麼地方?吳邪居然綁架一個高中生千裡迢迢過去,那裡到底有什麼啊?”
“隐藏在沙漠深處的名師補課班嗎?”
昨晚,蘇萬在車上接連收到好幾條快遞消息,熟練地處理着。
楊好問:“又是鴨梨的快遞?”
“對,已經第三十六個了。”
江伊不解,“黎簇不是失蹤了嗎?哪來這麼多快遞?”
蘇萬:“我也覺得奇怪,但收件人都是鴨梨沒錯,找不到人,才送到我這裡來。”
“對了,這些快遞都是他失蹤後才有的。”
江伊:“快遞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蘇萬将那些快遞都藏在家裡,一個個體積非常大,方方正正的,他的卧室已經快放不下了。
包裹的密封性很好,全部整齊地疊在一起,包裝完好。
江伊:“你們沒拆開看過嗎?”
蘇萬:“沒有,起先我想着等鴨梨回來自己拆,但沒想到數量太多了。再這樣下去,我爸媽都該發現了。”
楊好好奇地拍打着那些大包裹,砰砰作響。
“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啊?”
“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伊摸出短刀,割出條長口子,拆開一個方正的大木盒,裡面立即湧出一些白色的沙子。
木盒子裡,是一具白色骷髅,套着老舊的藏藍色工裝。
四仁驚得趴着的頭發都豎起來了,根根朝天,和蠻三同款。
蠻三同樣被嚇不輕,眼睛都直了。
他們自認為跟着老大已經長了不少見識,闖茶樓,埋“屍體”,砸場子,跳西湖......做了好多他們前二十年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卻不想,老大身上的事,一件比一件刺激!
心髒啊,拜托,挺住!
楊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以為是假的,上前抓起骷髅的一隻手,左右晃動。
“這是玩具嗎?”
江伊好心提醒,“他年紀大得你應該叫爺爺。”
楊好瞬間不中了,但卻沒第一時間甩開,而是摸了摸骷髅的手,微笑道。
“爺爺,骨頭這麼幹燥,記得補水啊。”
然後默默放下,閃到幾步之外。
蘇萬靠着背後的衣櫃,明顯也被震驚地不行。這幾天,他都和骷髅共處一室睡覺?!
四個男孩被定住了,房間裡唯一能自由活動的,隻剩江伊。
隻見她利落地拆了十幾個快遞,将其中的骷髅抱出來,然後掏人家口袋裡的東西,動作熟練地像做了無數次。
四個男孩看得齊齊瞪大眼,此女子,恐怖如斯。
蘇萬和楊好眼神詢問,她一直這麼彪悍嗎?
蠻三和四仁閉眼點頭,你們懂了吧。
江伊翻了好久,才終于在一個骷髅口袋裡找出半張紙條,上面寫着“056号工程古潼京。”
再讓蘇萬拿快遞面單來看,寄件地是保密,寄件人寫得是一個叫做“關根”的人。
江伊懷疑這些東西就是從吳邪去的那個沙漠寄出來的,因為這些包裹全都沾着沙子。
古潼京,應該就是沙漠裡的某個地點。
蘇萬立即上網搜索,外加分析内蒙古幾大沙漠沙子的特性,最後推斷出古潼京——位于内蒙古巴丹吉林沙漠深處。
随後,衆人又在拆除的包裹中發現了木倉和子彈,甚至雷.管燃.燒彈這些都有,數量不在少數。
蠻三看得咂舌,“如果報警的話,我們能被這些子彈打成篩子。”
四仁讷讷搖頭,“那我能申請不打臉嗎?”
楊好突發惡疾,“诶,我眼睛怎麼看不清了,我去藥店買點眼藥水。”
蘇萬抓住他的衣領,不讓他走。
“好哥,我們都是私藏火.藥的共犯。”
江伊則是看着這堆木倉支彈藥,默默搖頭。
“看來,救黎簇這件事是九死一生,危險至極啊。”
蘇萬緊張道:“你要反悔嗎?”
江伊:“我是說,得加錢。”
楊好懷疑她是不是在說大話,這骷髅子彈都出來了,她怎麼還敢往沙漠裡沖,不要命了?
“姐們,你可别沒金剛鑽就攬瓷器活啊。”
一聽這話,蠻三和四仁齊齊對他投去“你懂個吉爾”的眼神。
江伊沒有解釋,隻是随手掰彎了一根鐵棍。
楊好瞬間改口,“姐姐,好魄力!”
蘇萬默默補充,“這根鐵棍好像是我買來防身的,工藝很貴的。”
江伊看了他一眼,默默舉起自己的電話手表。
“蘇老闆,什麼時候打款,我要出發沙漠了。”
楊好為她助力,撞了下蘇萬。
“go go go,該出發咯,蘇萬你快打錢。”
原本他還覺得江伊隻是有點本事,現在看來,她這面對骷髅,木倉火都面不改色的樣子,她可太有本事了。
要問現在身邊誰能把黎簇從沙漠帶回來的話,他想,隻有她了。
蘇萬看着江伊的粉色電話手表,頓了下。
“我先給你買個手機吧。”
“古潼京那麼遠,幸好蘇萬給得錢夠多,這次進沙漠必須得好好買點裝備了。”
江伊默默盤算着。
(後備箱的那些子彈你準備用來當瓜子嗑嗎?)
臨走前,江伊還從蘇萬家拉走一大堆熱武器。她覺得,這一趟沙漠之行肯定能用上。
“滴滴。”
車子路過一個叫潘家園的地方時,江伊擡起頭,看着這附近的街道竟然覺得有些熟悉。
好像很久之前,她有來過。
殊不知,此時幾百米之外,王胖子就坐在車上打電話。
他并沒有滿北京瞎找,而是有目的性去小啞巴可能會去的各個地方蹲守。最後,内心的聲音指引他回到這裡。
他想,小啞巴在這裡住過,她有沒有可能也像他一樣聽從内心的聲音找回來。
“我覺得,她不一定會去潘家園。”
“那個二彪很有些打聽消息的門道,江伊可能直奔吳邪在北京的最後痕迹。現在,說不定已經往沙漠走了。”
電話那頭,解雨臣的聲音十分冷靜,說得不可謂沒道理。
王胖子将車停在巷口,注視着自己的四合院,靜靜等待着一個女孩推開院門。
“阿花,你說我該拿她怎麼辦啊。一見面就跑,溜得跟兔子似的。”
“現在她拿我當鬼子了,滿北京跟我打遊擊。”
說來說去,還是怪小啞巴身上的那個死蒼影,陰魂不散,肯定是他在使壞,教唆他啞巴閨女。
解雨臣:“要我說,她既然要找吳邪,就等她去找。找到吳邪,誤會自然就消除了。”
“唉,”王胖子歎了口氣,“我也是這樣想的,她現在對我們對吳邪誤會太深了。”
“她從前就是吳邪帶着的,等見面了,天真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知道怎麼哄這隻愛逃跑愛咬人的兔子。”
解雨臣:“那就交給吳邪了,他會解決的。”
“可是。”
王胖子忽然長長抽泣一聲。
“我這心裡怎麼這麼不得勁呢。你說說,好不容易盼回來的小啞巴,不認我,一轉眼跳湖跑了。”
“小花花,你能懂嗎?女兒大了,好叛逆呀。”
解雨臣:“........”
“我不懂。”
王胖子:“也是,小江月一直都在叛逆期,你一直都是個熟練處理青春期難題的好長輩。”
解雨臣說了句“江月挺懂事的”,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王胖子默默歎了一口氣。
唉,忘記小江月還沒回來了。
他好像不小心刺痛到“留守老人”了。
等等,那個死黃毛!
王胖子瞬間提起精神,車前方,一個舉着透明雨傘的男孩再次站到了他的院門口。
嘿,這小子賊心不死呢是吧!
他下車,重甩車門,氣勢洶洶地走過去。
“诶,那黃毛!”
劉喪轉過身,透明雨傘在夏季的燥熱中旋出一道風,掀起回憶的漣漪,蟬鳴唱遠。
與此同時,一輛黑車勻速經過巷口,車内的江伊翻看着地圖,正在計算古潼京的位置。
兩相交錯,就像這無法擺脫的命運,總推着人往前。
錯過的人,再見,是哪年。
.........
2013年,7月初,小暑。
江伊離京,為尋吳邪,找黎簇,攜蠻三四仁藏獒嘿嘿,三人一狗前往内蒙古巴丹吉林沙漠——古潼京。
棋盤之上,黑子入局,一路破風,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