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漾沒動。
蘇哲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模樣,在旁邊笑嘻嘻的,“溫小妹,車鑰匙給我呗。”
他也是開車來的,但誰讓周二是他兄弟呢?
他早就替周二不爽了,難得今天周二要壓壓溫漾的嚣張氣焰,他甯可明天再來一趟取車,也不能這時候掉鍊子。
對!明天還得宰周二一頓!
蘇哲的手伸過來,溫漾那張素來挂着淺淺笑意的唇角,下壓了幾分。
她擡眸看向周京許,周京許也在看着她。
溫漾不動,他也就沒動,也不催她。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寂,蘇哲有些撓頭,但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了,總不能上去搶人車鑰匙吧?
他無奈地看了眼周京許。
許是天氣太熱,周京許将袖子又往上挽了兩下,露出遒勁結實的小臂。
閑着無聊,他摸出兜裡的煙,叼在嘴裡,也不點燃。
好半晌,他問溫漾:“不過來?”
他眉間微微蹙了下,這是他耐心告罄的表現。
溫漾知道,周京許今天是要跟她杠上了,她要是不過去,她毫不懷疑,這男人能下一刻上車,點火——
撞向她的車。
兩人誰也别想好。
那就是周京許。
抿了下唇,溫漾也不再僵持,從兜裡掏出車鑰匙,遞給蘇哲,囑咐許顔到家告訴她一聲,擡步朝周京許的方向走去。
許顔一臉擔憂地看着她的背影,身後蘇哲甩着車鑰匙,喊她:“走!哥送你!”
許顔:“……”
周京許愛車,她在周家老宅見過他好幾輛超跑,但許是要在外顯得成熟穩重,他很少會開那幾輛超跑,偶爾來了興緻,才會開出去。
他平常開的,多是這輛閃靈。
溫漾上車,入目的是門闆上綴滿的星空,她不由頓了下。
她早知道周京許是個張揚的人,哪怕外面車身漆黑,裡面也可以奪目閃耀。
孤傲又叛逆。
她系好安全帶,等着周京許發動車子,他上車的時候,嘴裡的煙是點燃的。
溫漾蹙了下眉。
似是注意到她的表情,周京許捏着煙尾,問她:“不喜歡?”眼底含着一絲涼薄的笑意。
溫漾抿着唇沒答。對她,周京許的嘴裡,不會有什麼好聽的話。
果然,下一秒,周京許咬着煙,深吸了一口,故意沖她的方向,吐出一口煙圈,看她眼角被煙嗆出晶瑩,他低低笑出聲。
“溫漾,拿着我的名頭做事,就别總在我面前,擺得那麼清高。”他眼中盈滿譏诮。
溫漾轉頭看向他,黑色的瞳孔染上濕潤,車頂的星辰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眼底。
星辰墜落,仿佛她才是星空。
幹淨又純粹。
周京許唇角惡劣的笑意,不經意僵了下,轉瞬嗤了一聲,别過頭,打火開車。
他嘴裡還咬着煙,卻是把車窗按了下來。
借着車内的光亮,溫漾看清他繃緊的下颌,似是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他有多厭惡她。
見他不再開口,她也沒有應話,周二不待見她,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應他的話,就當是被小狗咬了口,要是應他的話,那就是被鬣狗咬了。
路上,兩人沉默了好大半晌,進入城區主幹道時,周京許打破沉默,問她知不知道明天回老宅吃飯。
溫漾點頭,“知道。”
周京許就警告她:“别耍花招。”
溫漾奇怪地看他一眼,在家裡有他在,她耍不上什麼花招的。
但她也不反駁,點頭應聲,看起來特别乖。
周京許側頭看她一眼,譏諷地哼了聲,這女人就會用這張臉裝乖。
第一次見面,溫漾跟着母親來到周家,穿着一身白裙子,肌膚瑩白,像一朵純白的茉莉。
可他知道,溫漾是一朵野玫瑰。
他母親早亡,父親一直沒有再婚,甚至連個女人都沒有。老頭子突然要娶個老婆,他和他哥不可能不查一下母女的來曆。
但錦姨的确是個很好的女人,可溫漾……
啧!
那時,周京許看着桌面上擺着的資料,說她拿着父母給的那點零花錢,學了很多東西,插花、畫畫、鑒賞……
上流社會的東西,她學得很認真。
是個很有心機的女人。
不過,愛慕虛榮,也沒什麼錯。所以當時他雖然看不大上她,卻也不至于沒什麼好臉色。
可在親眼見到她利用自己的名頭騙投資時,周京許是真的開始讨厭她了,隻是看在錦姨的面子上,對她睜隻眼閉隻眼,沒多說什麼。
再說,老頭子也重視她,是真心拿她當親閨女。
他若真的在外面說她不是周家人、讨厭這個繼妹,從沒允許她借着自己的名頭做事。
她回家一告狀,老頭子真能替她出氣。
畢竟老頭子從小就教他:不要欺負小姑娘。
他從小到大沒欺負過小姑娘,但溫漾卻騎在他頭上,還讓他欺負一下都不行。
周京許“啧”了一聲,捏在方向盤的手重重收緊。
冷白的腕骨上,青筋突起。
艹!真他、媽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