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後面是一片小草坪,草坪的四周圍種着白色的茉莉。
夏錦嫁入周家後,周賀桉又在草坪上置了一個秋千架。
那是夏錦少女時期的夢想,有一個小院,周圍栽滿鮮花,正中有一架秋千。
但置了這秋千,用的最多的卻是溫漾。
溫漾每次來老宅,都會早早過來,陪他們夫妻吃完飯,會在院子裡的秋千上坐上一會兒。
她會望着天邊飄飄蕩蕩的雲朵,感受溫暖的日光。
偶爾心情沮喪的時候,她也會躲在這裡,慢慢消化着情緒。
溫漾摸向鎖骨處,那裡空空如也。
項鍊被周京許拿走了。
其實周京許不會知道,她不是以為她是周家的繼女,别人就相信她戴的是真貨。
而是她沒有多餘的錢。
她其實……不想欠周家太多。
她真的在努力還。
但還不夠。
不夠把公司做大,不夠讓她的名氣再大一點,不夠讓周京許瞧得起她。
“漾漾,是京許欺負你了嗎?”
頭頂投下一片陰影,影子的頭發上别着一枚梅花簪。
是母親。
今天是母親的生日宴,溫漾并不想因為周京許而讓母親不開心。
可她刻意壓下的情緒,還是湧了上來。
在母親說的第一句話時,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出來。
“媽媽……”
夏錦是多麼細膩的人啊,在宴會廳的時候就看出了點什麼,雖然溫漾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性子,但她有在關注他們。
再見到溫漾自己一個人出來時,怕她是受了委屈,跟了出來。
夏錦聽到她帶着鼻音的聲音,一瞬也紅了眼睛,坐到她身旁,緊緊摟住她的肩。
“是媽媽不好,是媽媽讓你受委屈了。”
她想過再嫁會不會讓溫漾難過,可看女兒倔強地一個人到處奔波,找各種投資人,一邊又要照顧她時,夏錦就想,她不成為女兒的拖累。
嫁到周家,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她喜歡周賀桉不假,但更多的,是心疼溫漾。
而溫漾也心疼她,所以很多時候受了委屈,就自己一個人躲着。
夏錦都知道。
“是媽媽沒保護好你,媽媽去和他說,誰也不能欺負你。”她那麼寶貝的女兒,從前就是誰碰一下都不行的,現在也一樣。
“你不需要藏着瞞着,怕我擔心,媽媽隻想你好。”說着,夏錦也帶了哭腔,“你是多好的孩子啊。”
她憐愛地撫了撫溫漾的後背,将她摟在懷裡的力道更緊了幾分。
溫漾從小就愛藏事,也是怪她,嫁到周家這些日子,事情一多,到底忽視了女兒。
她這麼想着,抹了下眼淚,就要去找周京許。
溫漾緩了情緒,見她要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媽,不是他。”
夏錦不解地看她。
溫漾的眼睫還挂着淚珠,她随意抹了兩下,沖夏錦揚唇笑笑。
“我隻是覺得自己不夠好。”
夏錦聽了,愈發心疼地看着她,垂眸看過去時,看到她脖子上空空,就問她:“那你的項鍊呢?”
溫漾彎着眼睛笑笑,避而不答,隻是再次強調:“不怪周京許。”
她仰起頭,那雙眼睛像秋日裡的溪水,清澈又明亮,她說:“其實,我總是在外面用周京許的名頭做事,明明知道他不喜歡被人這樣利用,我還是做了。”
她的眼神是那樣純粹,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地說着她做過的事,說起她對周京許的偏見與不喜,說着她如何利用周京許的身份拉投資。
“媽,是我做錯了。”溫漾舔了下略幹的唇。
她第一次,在夏錦面前一股腦兒地将自己做的事都說了,沒有任何隐瞞。
夏錦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我還罵他是個‘二世祖’,雖然我真的這樣想,畢竟,他的确不如大哥。”溫漾肯定地點點頭,末了,她像是想到什麼,又認真道:“不過,他人不壞。”
畢竟,周京許從來沒想過揭穿她,在外面給她留足了面子,不管是因為母親的關系,還是不想周家丢臉,她總歸是感激的。
隻是,他性子不好,不好相處。
她和他,可能天生相克,沒辦法好好相處。
想到今天兩人的矛盾爆發,溫漾覺得,她可能和周京許再沒法和平共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