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佳佳和池銳在一起,已經一個多月了。
按照許顔說的,池銳的女朋友沒有超過一個月的,但很明顯,不包括紀佳佳。
紀佳佳依舊每天遲到,溫漾已經盡可能把她的戲份調到後面,但無論調到多晚,紀佳佳都來不及趕過來。
溫漾就明白了,她是故意的。
因為每次都把紀佳佳的戲份放到後面,劇組裡有一兩個有資曆的老演員挺不滿意。
他們演了二三十年的戲,平時在大大小小的劇組都演過,大導演他們很恭敬,面對小導演,他們偶爾也會擺擺架子,倚老賣老。
溫漾這個導演,稍微特殊點,他們都知道,溫漾是周家的繼妹。
一方面,他們鄙夷溫漾隻是周家的一個繼妹,出來當導演實在招搖,另一方面,他們覺得溫漾是個小女娃,拍不出什麼好片子。
但為了多賺錢,他們有戲就接,雖然公司說這是部大制作,但他們其實并沒怎麼放在心上。
其中,稍微有些名氣的叫張端。
張端很不喜歡溫漾的指導風格,她能給每個演員講戲,每個都能講上十幾分鐘。
張端嗤了一聲,指着遠處指導演員的溫漾,跟一旁的老同學說:“就她在學校學的那點東西,有什麼可指導的?”
老同學附和點頭:“說的不就是,也就是她是周家的人,才一個個都那麼聽她的。”
說到這兒,張端不服氣:“聽她的?那她怎麼不敢說紀佳佳那個丫頭?說白了,也是個勢利眼呗!”
紀佳佳是池銳女朋友的事,早被紀佳佳宣傳得整個劇組都知道了。
當初池銳請了劇組半個月的大餐,不少人貼着紀佳佳恭維,都忘了她天天遲到讓人等的事兒!
張端這兩個老演員,對溫漾處理這事很不滿,更不滿的是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生,怎麼做這麼大投資的劇的導演。
兩人又說了幾句,句句都是對溫漾的不服氣。
那邊,溫漾正和紀佳佳講戲,“女四号自小就是被父親捧在手心,受萬人矚目長大的,她性格雖有驕縱,卻也十分聰慧。”
溫漾覺得,紀佳佳身上那種傲氣,是很适合女四号的。
但同樣,女四号舉手投足間,還要有一種靈氣。
溫漾說:“你剛才試戲,驕縱的那一面展現得很好,但音調可以再低一些,她并不是個無腦的宗主之女,不需要刻意大聲去吼,她依舊可以讓衆人對她俯首稱臣。”
溫漾指着劇本上的台詞,又說:“像這句台詞,你說的時候,最好是眼神也流露出幾分機敏狡黠的……”
“那你想我怎麼說?”不等溫漾說完,紀佳佳抱胸冷笑,“卑微地說你們被困在此處,要想我救你們,就别出聲,好不好?”
她說着,還做了個“拜托”的手勢,末了,翻了個白眼。
紀佳佳已經沒那個耐心了,溫漾對她的試戲很不滿意,一個小劇情揪着不放,講了好幾分鐘了。
她看了眼手機,上面顯示時間下午三點十七。
她哼笑一聲,“溫大導演,可以先拍嗎?我一會兒還有别的戲要拍,我行程是真挺滿的。”
溫漾擰了下眉,她不反對演員在她的劇組同時,也有别的戲拍,但這樣的态度,溫漾很不喜歡。
“紀佳佳,你的角色情緒不對。”
“哪兒不對?”紀佳佳陰陽怪氣道:“溫大導演這麼厲害,幹嘛不自己演?”
這場戲,是男主和同門被圍困在上位仙者的法陣之中,陸時然剛才也在一旁看劇本,聽到她們這兒鬧得動靜大,拿着劇本走過來。
走到近前,見紀佳佳跟溫漾吵起來,不由擔心地看了溫漾。
他抿了下唇,剛要上前解圍,就見溫漾放下劇本,真的給紀佳佳演示了一遍。
不得不承認,溫漾長得很好,如果她不是導演,那真的是天生的演員。
她戴着白色鴨舌帽,穿着連帽的防曬衣,是很樸素簡約的樣子,和劇中女四号的形象也并不是很符合。
但她眼神卻陡然淩厲起來,就與女四的形象像了個七八分。
她微擡着下巴,目光看向對面時,滿是自傲與得意,她微微背過手,眼裡流露出幾分狡黠。
她念着台詞:“怎麼?你們不是自诩聰明,怎麼掉下來了呢?”
“不必掙紮了,這是我師叔的法陣,除了我們神玉宗的人,誰也别想解開。”
她的表情生動而明豔,眼神流動的靈氣與自滿,完完全全與女四号這個仙宗宗門之女重合。
說完最後一句台詞,溫漾斂了剛剛釋放的情緒,認真看向紀佳佳。
“紀佳佳,我說了,是你的情緒不對。并不是你不會演這個角色,而是你在抵觸這個角色。”
紀佳佳沒想到溫漾說演就演,而且還演得那麼生動,就連她這個“女四”本人,都看得恍惚了。
“你隻是不滿意女四号這個角色而已。”溫漾直接道。
被說中的心事,紀佳佳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緊緊擰着眉毛,不說話。
溫漾:“雖然這隻是個女四号,但這個角色亦正亦邪,如果真的用心,她的出彩程度,不會亞于女三号,甚至……女二号。”
《蒼生道》這部劇也算得上是群像劇,除了男女主的人設出彩,其他的角色也不遑多讓。
不過,陸時然的男主和林茉的女主,論起出場戲份,的确是别的角色比不上的。
所以,溫漾也沒拿女一來跟紀佳佳的女四号比,但她說的不假,如果紀佳佳真的投入在這個角色裡,那到時候,不會比和她同樣戲份的女二号差。
溫漾的話,一字不漏地鑽進紀佳佳耳朵裡。
紀佳佳猛然一震,喉間有些幹澀。
可她已經不服氣溫漾這麼久了,并不想在此刻服軟。
她瞧了溫漾一眼,看着她眼底的認真,腦海中不斷回響着她剛剛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