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的時候,旁邊的白瑞婕聽楞了,小聲感慨:“我的天,二青你要考這麼多證啊。”
盧老師順勢問了白瑞婕的工作,也講了白瑞婕的财務工作也要考證、評職稱。白瑞婕聽的臉都要白了:“會計師要考八門啊。我的天呐!聽上去怎麼跟重新上一遍大學一樣。”
問了劉文卿的工作,盧老師對計算機專業不是很了解,就沒有說太多,但是聽到劉文卿說打算考研,就問要不要換專業啊,将來以後主要從事技術崗還是管理崗啊,還推薦了幾個考研的專業。還問打算考哪個學校的研究生,打算跟哪個導師啊?劉文卿不好意思的讪笑:“都沒有計劃好,隻是突然打算考研的,還沒有做詳細的規劃。”盧老師就跟劉文卿講,你跟你妹要個電話,等你選專業、選導師的時候我也幫你參考參考。劉文卿趕緊道謝,說好。
四個人在咖啡廳聊了一個多小時近倆小時。盧老師不虧是導師,首先就給他們放棄了學碩的方向,又給三個人分析了幾種研究生的區别,就事論事的建議她們,無論是為落戶也好,還是隻為了混個學曆文憑也好,最好的就是考個非全日制研究生,不然考上全日制研究生得放棄工作,這種非全通常是周末和寒暑假到學校上課,精力怕是有限,但是熬過去幾年也就畢業了;至于另外兩種,一不是公務員,二來自身條件不夠……這是上了一堂職業規劃課,還是滿滿的“純幹貨”。
畢業時候意氣風發、不以為然的學生,工作一兩年之後再聽這些話,聽的極其認真,全都聽進去了。
在這個冬日的下午,盧老師把迷茫的蘇青一下子點撥開來,整天雲裡霧裡不知所雲的蘇青找到了努力的目标。不隻蘇青,尤其是劉文卿更是聽的心緒起伏,她有些慶幸今天下午陪表妹過來,要不是表妹執意讓她一起來,她下午可能還在家裡寫年會彙報的報告書,甚至感激起表妹,也感激起表妹的這位老師。也下定了她打算考研的決心,就考這個目前對她來說最難的:非全日制研究生;要和同樣的在校生站在同樣的起跑線上,兼顧工作和學習。
盧老師看天色漸黑,要帶他們去吃飯,三人趕忙擺手要告辭,她們都要“吸收”不了了,不能再聽盧老師“講課”了。臨走,蘇青突然扭捏了起來,她紅了臉,憋出一句話:“盧老師,謝謝您,您就是我深夜航行的明燈。”
盧老師一愣,随即又笑着說:“得了吧你,你們不嫌我以前管教你們嚴,煩我,這畢業後還來看看老師,我就很高興了。下次再來什麼也别帶,老師住學校裡什麼都不缺。”
三人和老師分開後,一時無話,白瑞婕打破沉默,問:“那我們吃啥。”
蘇青說:“我不太想吃了。”
表姐:“我也不餓。”
白瑞婕說:“那我們走去五道口?反正也不遠,走走呗。”
“成。”
“走走吧。”
三人又沒話聊了。
劉文卿悠悠的說:“高考填志願那會啊,什麼都不懂,看答案估分的時候,我估自己能考六百五十分左右,班主任讓我沖清華,說咱縣裡多少年沒出來個清華北大的“縣狀元”了,還說大不了複讀,再複讀一年肯定就能考上清華;可我不敢啊,雖說多少年沒出清華北大了,要出個狀元,那狀元肯定不是我,我就報了現在的學校,我記得當時班主任還有些不太高興呢;不過幸好沒沖清華,等分數下來一看,才六百一十九分,和估分差太多了,根本考不上清華;到了選專業那天我自己去學校的,選專業我就更不懂了,班主任那頭很忙,但是還是很照顧我的拿了一大摞資料給我看,教室裡人很多,有家長有同學的,吵吵嚷嚷,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點也看不進去,我甚至都不理解“就業前景”這個詞的意思;很迷茫,最後聽了班主任的話,報了計算機,他說計算機就業前景好。之後中規中矩的畢業,畢業那會也是稀裡糊塗的,聽了導師的話去參加夏招,竟然運氣很好的進了現在公司;按部就班的上班,就到了現在。感覺我一直都是被推着走,高中畢業選專業被班主任推着走,大學畢業應聘被導師推着走,也有運氣好的成分。聽完盧老師和我們說的那些話,再想想自己,我根本談不上喜歡計算機還是不喜歡計算機;我們這一行有個詞叫“碼農”,将來以後一直做“碼農”嗎?不知道,但是感覺不做“碼農”又不知道做什麼,做“碼農”其實挺好的;現在打算考研了,得好好琢磨琢磨,好好選專業,等回頭啊,我還得來麻煩盧老師,請盧老師給我講講。”
蘇青聽完表姐的話,也心情沉重起來,她說:“我也是,小婕,你不知道,其實我很羨慕你,你選專業有家人陪着,找工作不好找了家人幫你想辦法,你家人讓你考公務員啊、考會計證的,還教你很多為人處事的道理;我太羨慕你了,覺得你家人真好;我和我姐一樣,我們家人除了種地,什麼都不懂;就像你媽媽經常給你打電話,以前教你怎麼和同學搞好關系,現在教你再辦公室裡怎麼和同事搞好關系,這種事、這些話從來都沒人跟我講過,也沒人教我;都是我們自己摸索的,你看我,我一直都是偷偷的看别人怎麼說話,看别人怎麼社交,看别人怎麼跟人打交道,學别人的言語舉止,我也學你,也學姐,自己還偷摸的看一些社交方面的書,一直謹小慎微的,走到現在;大一那會啊,我自己出來坐公交車都覺得害羞,覺得車上人都看我,怕别人覺得我土。我的專業也是班主任幫我選的;我去年在老家找工作,也是自己找的,就稀裡糊塗的投簡曆呗。對了,你們知道嗎,前些日子我才知道我第一份工作的試用期為什麼沒有通過,因為我是聽了我爸的話“每天到公司裡先打掃辦公室衛生、幫同事擦桌子、幫同事的水杯接上水”;我的這一行為很沒有“邊界感”,我令辦公室的其他同事不舒服;擦别人桌子觸碰到了别人隐私,給别人杯子接水,更是對别人的一種冒犯。我不是怪我爸的意思,因為他也不懂啊,他也沒上過班,他可能就以為這就是表現好,就容易被錄用,我當然也更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