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要兩萬一的彩禮，我還差一萬。”

蘇老頭聽不下去了：“今天相親，明天就訂婚，你不覺得快啊？”

“大伯，我也不小了，你說就我這條件的，人隻要相中我了，我就同意呗。”蘇茂也歎口氣苦笑了一下。

在屋内昏暗的燈光下，蘇青看着坐在小馬紮上的堂哥，她突然很同情這個哥哥，覺得他很可憐，甚至覺得下午給自己打電話的表姐有些自私甚至是絕情；這怎麼說也是得叫一聲大哥的人啊，不就是借一萬塊錢嘛，他又沒說不還。

再者說了，你年終獎可是發了六萬。我這次掙的四萬塊錢要是楊工今天能給我，我現在就能掏一萬出來給他，别所一萬了，我給兩萬都行啊。看他多可憐啊，初中畢業，還不到十八歲就出來打工了，小小年紀就吃透了生活的苦，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學了什麼挖掘機，木工，電焊的，也沒個一技之長，掙錢确實難。

蘇青也不禁歎口氣：“唉，大哥，那怎麼辦啊？”

蘇宏說：“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錢，就算今天去銀行取，也來不及了，不行跟她家好好說說，讓等等呗。”

“确實，你這訂婚訂的也太急了，互相都不熟，我看你是先别給錢了，也别給一半欠一半的，這兩萬一先都别給了，明天你就就給他媽個一千塊錢的見面禮。你也硬氣點，告訴女方，登記了着再給彩禮。”蘇茂在一旁替這個弟弟出謀劃策，“你也别藏着掖着，你不是說過年老闆沒發錢嘛，就跟對方實話實說，都走到這一步了，兩萬一的彩禮咱同意了，明天訂婚也是對方要求的，咱這邊也沒說什麼不好的話，她們家也不好反悔的，要是反悔了，傳出去，對她家的名聲也不好。她不是還倆弟弟嘛，外面人一聽她家做事出爾反爾的，倆弟弟到時候也不好說親。你也不差，大老爺們的别學着唉聲歎氣的，娶了媳婦了好好幹，日子就慢慢的就過起來了；咱這是一家人家，我才說說你，你這還沒訂婚的就跟倆妹妹借錢，也不怕你妹妹笑話話。”

蘇青聽到大哥說的這番話，她認為大哥說的着實是很向着宏大哥了，她忙補充：“哥，我不笑話，我要有錢的話我真借給你了。咱是一家人，你對我這麼好，你還記得小時候嗎，你每次抓了小鳥都給我養一隻，咱倆人這麼親，我要有錢不可能不幫你的。”蘇青現在後悔死不借給蘇宏哥錢了，可是她又圓不回去剛剛撒的那些謊了。糾結、難受的要命。

其他人也說不出來什麼話，其實就是各家都幫扶着湊湊錢，這家三千那家兩千的，也能湊出來這個兩萬一。隻是訂婚訂的太急了，都或多或少的覺得這事就透露着一絲的不正常，恐怕除了着急結婚的當事人蘇茂，沒有人願意這麼快就給對方這麼老多的彩禮錢。兩萬一啊，那可是兩萬一千塊錢呐！

初六，訂婚，女方家裡的浩浩蕩蕩的來了一大群人，什麼嬸子、大娘、大姑、小姑、大姨、二舅母的，還幾乎都領着、抱着或大或小的孩子。

二嬸的娘家也來了不少人，這個地方就是這個風俗，訂婚，都是來一些女性客人，一時間院子裡、屋裡叽叽喳喳的擠滿了人，大人說話聲，小孩吵鬧聲，哎呀真是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正屋裡是幾個老太太在媒人的指引下讨論婚期，這叫“議婚”，成不成的全在“議婚”這個環節，其實就是再媒人的見證下，男方掏出來彩禮交給女方，至于商量着哪天結婚啊，你家買彩電、我家買拖拉機的這些事，都是小事了。

蘇青拎着一壺熱水過來的時候，看出來雙方好像商量的不太愉悅的樣子，互相沉默着。她還偷偷的打量了這個将要成為自己宏嫂子的姑娘，她紅着臉，低着頭不說話。再看宏大哥，也有些窘迫，她走到自家媽跟前，拉個小馬紮乖巧的坐在旁邊，想要正大光明的聽八卦。對方看見來個姑娘坐下了，順勢岔開話題：“這個姑娘是？”

蘇青媽接話道：“我小閨女。”又像是批評蘇青一樣扭過頭和蘇青說，“二青你也是，怎麼在北京待了這麼多年，還變沒個禮貌了。叫人，這是你馬嬸子。”

蘇青趕忙說：“你好，馬嬸子，過年好。”就是啊，大過年的，總得說個過年好了。

對面馬嬸子說：“哦，你就是蘇宏大伯家的小閨女啊，聽媒人說了，是在北京工作吧。你還有個姐姐是不是也在北京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