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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彌城。
城門處的守衛正在為旅客發放虛空裝置。
就我入學的這段時間裡,這個體現教令院友好的事項一直在進行,約莫是個常駐活動。
但據本地人所言,這似乎是個近期才由賢者下達命令舉行的事宜。
因為我有系統的幫助,虛空裝置于我而言隻是個裝飾品。所以,我在很早之前就發現,須彌人不會做夢的傳聞與虛空裝置有關。
畢竟不隻是須彌人在教令院求學,可偏偏聽人閑聊時,發現無論何地的學子都不會做夢。
前後言論中唯一的不同,便是是否佩戴使用“虛空”。
夢境啊……
我隻會夢到那個遙遠又不真切的女聲與系統的對話。
一次次的重複,直至能夠背誦,并被默寫在字典上。
……所以才會格外警惕所謂的外人親近,活的一驚一乍,像是個随時會死于驚吓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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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弦張滿,時刻緊繃,隻會平白損耗自身。
或許我該學習我的隊友,沒事看點閑書,放松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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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了再聚的時間地點,我去冒險家協會交付委托,艾爾海森則一如往常的自由行動。
我目送艾爾海森離開,就前進的方向看,是去郵局領取信件。
是誰呢?提納裡嗎?
當初确實愉快交談了一陣,連帶着……
撲棱棱的翅膀扇動聲自上盤旋,有水汽混雜着月蓮的淺淡香氣被嗅覺捕捉,擡眼望去時,灰色的尾羽于眼前劃過,最終落在了右肩。
白鴿赤紅的細長鳥爪點在我的鎖骨上緣,圓潤的指甲似乎特意修剪過,隻在皮膚上留下細微的瘙癢感。
透亮的翼羽擦過耳鬓,讓人渾身一顫,眉頭下意識緊皺。
——過于舒适的綿軟感,隻會讓人想要遠離。
我收下凱瑟琳遞來的委托金,本想直接離開,卻沒想竟被搭了話:
“沒想到小鳥也很喜歡你。”
主動開啟對話的是凱瑟琳,那位機關人偶,冒險家協會的前台人員。
她黑色的眼眸注視着我,像是在看一片羽毛,好像視線都能其撕裂,所以輕柔的好似月光。
“……‘也’是指,凱瑟琳小姐你也喜歡我嗎?”
我難得開了個玩笑,擡手撓了撓白鴿的側翼,将她作弄我耳朵的羽翅壓回身側。
“當然。”凱瑟琳的微笑意外的真切,不同以往看到的僵硬弧度。
“就像蔬菜天生喜歡陽光和雨露,人喜歡飛鳥和遠方。光是看到你,我就很高興。”
她遞出的手心裡,是一朵綻開的劫波蓮。
傳說,這是雨林中最初創生的植物,也是須彌一切植物的先祖。但它并不是蓮花,隻是外形相似,實質卻是藤蔓開出的花朵。
“……這是什麼……酒館裡學到的情詩嗎?”
從未被人這麼直白的表露歡喜之情,還是個本該劃在安全範圍的同性……
我略微後仰,下意識退了半步,面上的溫度有些升高。
——或許是曬到太陽的時間有些久了。
“你後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女孩?”鳥爪攥着衣領,勒出條痕。白鴿穩住身形,側過臉來小聲的吐槽我:“明明我天天送你鮮花,你都沒臉紅過!”
怎麼沒臉紅過?
紅溫不算嗎?!
你給我添的亂還不夠多?
“情詩嗎?可我隻是簡單表達了我的内心想法。”凱瑟琳撫上胸口:“原來詩歌就是這樣誕生的。因為眼睛總是在追逐着你,嘴巴總是想和你分享開心的事情,胸口像是要跳出來蹦到手裡,将一切美好的東西都獻給你……”
“原來是這樣……我很喜歡你。”
凱瑟琳傾訴心聲後,得出了結論。雙手維持着捧花的姿勢,又向前遞出:
“所以這朵劫波蓮,希望你能收下。”
“……”
僵在原地半秒,我說不出拒絕,隻好雙手接過,内心陷入回憶。
——難道是積攢了足夠的貢獻值,協會獎勵送花?還是說,是什麼冒險家協會周年慶活動?
我原以為凱瑟琳作為表現刻闆的人偶,本應不存在如系統等人工智能那般的情感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