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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真,意為純潔真摯。
這并不是一個貶義詞,甚至是一份高評價的認可。
它可以用在孩童身上,卻唯獨不該用在一個行走社會的成年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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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将母親留下的名字視為珍貴的禮物,也鮮少對外提起。
因為她認為這是個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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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懷善意待人,多半會迎來猜疑。
而當她以冰冷理性的心理學揣摩敵方的選擇時,她卻能看透近半敵人的動向。
——他們是如此的看重自身的利益,以至于用最壞的惡意揣度時常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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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奇怪。修行修心,就是堅持自己的道路。”
“他們隻是單純的壞而已,怎麼不算堅持自己的道路?”
她說話時打着哈欠,半困半醒間,和我談論這些清醒時從不聊起的話題。
越是親近,她越不設防,以至于将平日裡保留的所思所想一一吐露。
直至困意驅使她埋首于懷中的衣物,又險些窒息,才掙紮着滿臉紅暈地坐起身,點着腦袋,意圖返回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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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的好處在于她學會了沉默,學會了考慮行動的後果,學會了冷眼旁觀世人的生死有命。
或許她曾經熱烈過,到最後,卻是以一名求道者的身份沉默立于山巅,俯視王朝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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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鴿是她思想的一部分,快樂的表面下,潛藏着對痛苦的渴望。
越是加諸于身的痛苦,越能讓她清醒,越是能讓她體會到自己的行動是如此的可笑,以至于大笑出聲。
——不過是在自嘲。
她慣常在泥塵中來去,越是狼狽,越是歡愉。
那是向下堕落者最後的歡歌,越是凄厲,越是臨近死亡。
偏偏還保留着零星的善意,去呵護羽翼下的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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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思想或許曾在磨煉中圓融自洽,但并不包括現在。
所以,據她所述,白鴿并未被她吃掉,隻因恰巧被打斷了最後的進程……
巧合,當然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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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擁有着修行最終獲得的至強力量,想法卻未能自洽,殘存着天真、漠視、對世界的疑惑。
猶如行走在獨木橋上的幼崽,每一步都有可能踏空,跌入河流,最後沉沒于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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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來不管閑事,也尊重他人的命運,從不多加幹涉。
……所以,行動先于理智,走向了不受控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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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學者的好奇,那已然越過邊界。
若是……
“艾爾海森。”走在前方的少女回過頭來,疑惑地倒退幾步,靠近。“在想什麼?”
“……晚上吃什麼。”
“哦~那确實要好好想一下。”她恍然大悟,毫不懷疑。“我就說這個是世紀大難題,不隻有璃月人苦惱。”
“我想吃肉!”
“嗯。”
“還要吃甜的!”
“嗯。”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嗯……怎麼會呢?”
“呵,你猜我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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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巡軌船抵達茉潔站,還需多走些距離前往歐庇克萊歌劇院。
露景泉作為一處有名的景點,往來的遊客衆多。
但越是靠近噴泉,越是能見到夫妻相攜,悠閑漫步。或是情侶相依,牽手路過。
“呃……艾爾海森,這裡難不成有姻緣樹之類的傳說故事?”
我湊近艾爾海森,踮起腳尖,試圖去偷瞄他手中的旅遊指南。那是由冒險家協會專門出版的刊物,簡略介紹了景點與風土人情。
他與我的高度存在差距,視物的習慣距離自然不同。
當他正常翻閱書冊時,我隻能在探頭的那一瞬間瞥見印刷圖文的一角。
他将與我相近的那側手臂放低,傾斜指南的角度,我才勉強不用像拉長的貓條那樣挂在他的前臂。
“喔~是許願池。”我恍然大悟,失去了興緻。“不感興趣。”
“三分鐘熱度,這個詞用來形容你剛剛好。”艾爾海森倒是沒嫌我掃興,提出比喻:“最多拿來煎蛋。”
“不,烤串也行。你太小瞧我了。”對上了奇怪的思路,我略有驕傲地揚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