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海森擡眼,沒有半點被吓到的樣子,青綠的眼眸在昏暗的環境裡略有模糊之色。
我看不清他的眼神,隻憑第一感覺在心中反駁:這個人在嘴硬。
哪有人在思考時,自然地站在正中間的。
多數情況下,會站的更偏移中線,防止撞上來往人群。
——這是身體自保的下意識選擇。
——所以他是刻意站在這個最顯眼醒目的位置的。為了能讓我第一時間看到他。
我也沒有明說,隻是胡亂點頭,目光掃視四周,尋找起陽月。
無果後,詢問艾爾海森才知道,她跑去上工了。
“她好像……挺怕你的。”都自願上工了。
在她口中預示的死亡未來裡,難道是我和艾爾海森聯手戰鬥的畫面嗎?
當時,她的目光先落在了艾爾海森身上,随後才是我這個言語中的戰鬥主力。
“她的表現?怕是一點也不能當真。”
艾爾海森否認我的看法。
那時我認真傾聽對話,他也沒有放松對周圍的觀察與警惕:“在食堂附近的囚犯有很多,但卻沒有一個人靠近。”
“她個人的演技生硬。但操控人時的表現,符合基本的行動規律,沒有違和感。”
“小說家在安排人物行動時的邏輯思維,倒是值得學習一番。”
“那你可不能總是安排一堆的巧合哦?小說最講究邏輯了。”
我随口回應,又跟着他一起回到陽月的房間,暫且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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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獄長也沒有打算将我們這個外來者之前的登記記錄查驗一番,而是利索的安排了采訪登記的一次性證明。他确信我們沒有,幹脆補齊了一份。
據他聲稱,這才符合流程,不會被挑出毛病。
——典型的公務員思維。
——好在并不死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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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海森從腰包裡掏出之前買下的文集,當真開始了閱讀。
我趴在他旁邊,見他目光移動于字段之間,專心緻志,沒有半點理會我暗示對話的眼神,忍不住洩氣地翻了個身。
是覺得沒必要在信息指向如此明确的地方多費口舌嗎?
這很符合他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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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回想,系統曾經與我說明的事項,究竟又有多少錯誤的,或是說隐瞞不報的東西呢?
為什麼獲知到的情報越多,理智分析中的它越可疑,我卻依舊認為它足夠可信呢?
仿佛一個思想鋼印。
一個确定的事實。
【精神力強大穩固時,我能将外界的元素力聚攏,捏出輪廓與外形,借由系統的幫助,固定體内循環的元素力回路,做到正常行動如人類。】
【我時常感到躁動,不安。滿溢的毀滅欲讓我下意識尋求着消亡。】
【系統告知我,這是我缺乏記憶的錨點帶來的表現。】
從懷疑的角度看待,結合純水精靈溶解的原理,我得出猜想:
我的皮囊是束縛思維的容器,一旦情緒過激,思緒摩擦便會損傷表皮,造成損毀。
且因内裡收納的是思緒這一無形無質之物,才不會造成破壞。一如艾爾海森所說,我的爆炸沒有造成須彌城本身以及人員的損失。
——也正因如此,心魔将我判定為“鎮靈”,靈魂收納于容器之中。
至于吸收的死域能量,可用于後續的形體再造或是補充情緒激動時損毀的部分。
完美的回收再利用。
而進食存儲的元素力用于模拟生理體征,用于實戰,用于……我不會懷疑自己的本質與人類相關。
我一度認為自己是獸,是魔物,是非人類,于是離群索居多年。
直到記憶穩固,朦胧中“自己似乎是個人類,似乎是個穿越者”的認知才徹底清晰。
原來我真的是人類,原來我曾經努力的修行過,甚至二度穿越。
系統提及的記憶錨點确實有用。
它讓我壓下那些躁動的惡念,更自如地掌控理智。
而這些惡念,正是吸收地脈的能量時,附加而來的心魔、深淵的力量。
我曾想殺死博士,可那時候的決心也不過是感知地脈時憑空誕生的殺意,所以我能輕易壓制。
綜上所述,系統……還真的沒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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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讓我自認為“非人”?
又保留我為“人”的認知,保留我的智慧?
因為它清楚,隻有這樣我才會行動起來,去增強自己的實力,避免作為魔物被人類清理。
——一無所知者,即便危機降臨,亦不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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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我的認知,則是避免我表現得與普通人類一緻,進而失去觀察人類的習慣,失去察覺動向的敏銳。
畢竟我無視外物,目光素來隻停留于目标,難免因莽撞出現失誤。
例如最開始被風紀官發覺異樣的那段時光。
——系統的行動沒有感情,排除了所有可能性的阻礙,隻餘下一條容我選擇的、也必定是我會選擇的道路。
——它足夠的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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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有的事件串聯起來,都與地脈相關。
那麼艾爾海森為尋求真相,與博士聯手去往世界樹探查便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
他沾染上心魔的精神污染也是這個時間點。
白鴿聲稱心魔與系統存在鍊接,是否說明,心魔與系統本體存在于世界樹中……而艾爾海森也見到了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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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的“代打”呢?
三個“人”該不會在裡頭打撲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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