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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家在安排人物行動時的邏輯思維,倒是值得學習一番。”
“那你可不能總是安排一堆的巧合哦?小說最講究邏輯了。”】
前文映照并落實在面前是什麼樣的感受?
像是一篇線索恰當放置妥當的标準故事,隻待讀者發現時那一刻的驚喜與訝然。
艾爾海森提起手中的筆杆,略微思索,便在扉頁上留下《提瓦特冒險記錄手冊》充作标題。
雖然不是他擅長的論文模闆,但卻是冒險家慣例保留的冒險日志風格。
少女偶爾會在談天時聊起“遊戲”、“動漫”、“小說”,并不矯飾自己的愛好,而是直白的展現。
他倒也受益于此,獲知了不少有用的叙事技巧或是說……詭計。
分隔開的不同段落間,時間并非一定存在線性發展,而是間或夾雜點狀的倒叙穿插。
文字遊戲、正話反說、潛台詞、細節的詳略得當以及……純粹的動作描寫而不加上與之相對的心理想法。
——一種詐騙手段。
絕大多數讀者會順着他/她/祂自己的慣性思路猜測後文發展,或者單純閱覽、待後續作者明示。
可,叙事者的明示就不會是個“陷阱”嗎?
艾爾海森雖然鮮少閱覽純粹性的故事,但确實讀過大半學術典籍。他知道:讀者的慣性思維同樣是一種迷信權威,他們不去質疑。
·
囚徒給予的力量随心而動,将艾爾海森的視線固定在俯角。提瓦特的故事在眼前一一上演,無論悲歡離合,無論情凄意切。
這就是至高、至強,所謂神明應有的全知視角。
不同于為執政者之名互相争鬥的魔神,艾爾海森短暫感受到了所謂“全知”的神明的權柄威能。
無數的可能性在眼前展開、收束,略一凝神便能随心瞥見某一處時間點上草葉凝着露珠傾落的畫面。同一時刻,這株草葉從發芽抽枝、開花凋亡的景象一并幻現,好似重影相疊。
——艾爾海森可以伸手凝固某一個景象、出手幹涉,也可以僅作觀察。
至于“全能”……
力量的展現貼合艾爾海森的習慣,以記錄的文本形式浮現于面前。
他寫下【開花】,那株不過剛剛抽芽的草葉便違反常理的迅猛增長,綻放出不合時節的鮮花。
原來這就是【神明】。
難怪有人窺探其中一角,便心神震蕩,不能自已。
正如知識應當被正确使用,智慧理應作為工具輔助,這份力量也當是如此。
艾爾海森垂眸,回想起自己初獲“數據體”這一身份的感受。
與此刻近似,充斥、滿盈的信息量在體内解壓、壓縮、反轉、置換。
早在最開始,【系統】就等待着交換身份的這一刻,他才能在這時迅速自如的适應。可力量終歸是她的給予。
——這是對自己心性的信任?
——早做了反制的準備?
——她總在本該遮掩、提防的方面坦誠直白的可怕。
以至于無法用常理、慣例的冷漠疏離對待。
以至于完全不能對她心生惡感、拒絕她的需要。
明明沒有伸手要求幫助,自己卻已下意識做了對應的準備。
啧。
他無法在面對自己時,依舊嘴硬說這僅僅是糾錯的習慣、偶然的善行、确保合作關系的持續與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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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下的故事被寫就大半,命運線不斷交織縱橫,最終收束成一股牢不可破的繩索,直達已知的未來。
當然,偶爾也能瞥見“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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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向)
魔神戰争時期的衆位化身可不是什麼良善的存在,借由殺戮、唆使、操控、威脅達成目的。
享受适者生存的法則、不受道德倫理的限制、不受(少女)注目後存在的自我約束……其結果是:放縱又肆意。
白鴿是最為混沌的那一位,也最不可控:
挑起部族間的紛争,注視鬥争後的消亡,最終留下真相的文本等候殘餘的子民痛哭、絕望。
給予最吸引人的寶藏機遇,見人錯過又特意提點,靜觀人悔意又惱恨的遷怒。
留下似是而非的知識疑點,将真理線索扔在前行的道路中途,追逐者在盡頭瀕死,才告知希求的真理早已出現。
【玩弄者】、【觀察者】,她享受着他人情緒的波動,享受着痛苦者對她的厭憎,憤怒者對她的謾罵,追逐者對她的詛咒。
改變她行動方針的是智慧之神【大慈樹王】。
祂平和耐心又直指白鴿的行動核心:“不為外物所動,不為得失計較,細緻觀察,隻要滿足這些要求,就能獲得真正的财富。不是嗎?”
“你在考驗他們的心。而這正是我作為智慧之神希望看到的。”
“我希望他們在神消失的日子裡,依舊振作,依舊前進。”
遊魚僅在觀察:順從命運也好,反抗命運也罷,故事終将走向結束。
她認為本體隻在做無用功,在期待一個注定破裂的泡沫永恒長久。消亡是注定的結局,何必如此在意一個生命、一個群體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