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無奈:“就這麼不想哄人開心。”
兩個人站着挨得非常近,他垂下頭時,溫熱呼吸都好像撲在了她的臉上。
淩遙别過臉,移步下台階:“不跟你瞎扯。”
非周末又臨近年底,酒吧也顯得冷清。
袁征收到沈青黎的消息,趕了過來,笑眯眯對淩遙說:“小侄女,你要是不來,他才不會來我這兒呢,今兒沾你的光了。”
沈青黎像是懶得回應他,去了包間,又打了通電話,約了人過來。
淩遙在包間喝着果汁,聽袁征插科打诨。
得知淩遙明天就飛回家,他調侃沈青黎:“哥們兒,你不得護送她回去。”
沈青黎瞅他:“用你家私人飛機?”
“行啊,一句話的事兒。”
沈青黎冷聲:“我沒記錯的話,你爺爺禁止你調度吧。”
袁征:“隻要你有需要,我求爺爺告奶奶去。”
淩遙在一旁默默聽着。
關于袁征,淩遙聽聞他們家大權握在寶刀未老的爺爺手裡,由于家中孩子挺多,袁征是最懶散不愛管事的那個。他有自己的生意,但覺得自己打理反而虧錢,不如交給專業人士,這個場子是他親手經營,不過是玩票性質。
不久,包間進來了兩個男人,看到淩遙時,二人起初有些驚訝,聽沈青黎介紹“這是我一個長輩家的孩子”後,他們便紛紛朝她體面地點頭微笑。
他們的話題十分寬泛,扯到開春三月領導班子換屆的事,有人問沈青黎:“你們公司局面穩定下來了嗎?”
沈青黎道:“還在角力,反正我是個背鍋的。”
他們笑:
“能者多勞,強者多背麼哈哈。”
“不過要是都落實下來了,你還待那兒嗎?”
沈青黎飲了口酒:“還不清楚。”
淩遙越聽越覺得他們是要談正事,礙于自己在,不方便說太明白,于是乖巧道:“沈叔叔,我去吧台玩會兒。”
沈青黎仿佛看出了她的用意,回道:“不用避嫌,朋友間喝喝酒,叙個舊。”
淩遙還是認為不妥:“我想去看Kevin調酒。”
他拗不過,隻得放她走。
淩遙離開後,袁任打趣:“小姑娘還是怕生,都怪你們聊什麼職場争鬥,把小姑娘吓走了。”
沈青黎淡聲:“你交代Kevin,别讓她喝太多酒。”
……
淩遙在吧台坐着,跟Kevin聊天。上次跨年夜,淩遙發現Kevin是個挺有原則的調酒師,不是那種“口花花”的類型,所以對他印象很好。
Kevin給她調了特制的酒,推至她面前:“專門給你調的,度數不高,你應該會喜歡喝。”
是一杯淡淡粉色的雞尾酒,擠了幾滴新鮮檸檬汁,讓甜中帶了點兒恰到好處的酸。
淩遙喝這種酒總覺得意猶未盡,反正今晚顧客不多,便讓Kevin調别的讓她品嘗。
Kevin說:“老闆讓我提防着點兒,不能讓你喝太多酒。”
淩遙不用想也知道是沈青黎吩咐的,郁悶道:“我才喝兩杯,度數又低,跟喝飲料沒區别。”
“老闆給我發工資,我當然得聽老闆的。”Kevin笑着說,“況且老闆交代過,你是沈先生的心肝寶貝,我們更得小心伺候。”
袁征那張嘴,說出什麼話她都不奇怪,以他和沈青黎的交情,會這麼說,大抵是有含金量的。
那麼廖雪珠提及的那個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逢場作戲?還是有什麼誤解?
郁郁不樂中,淩遙又讓Kevin調了兩杯酒,等沈青黎下來時,她的眼神已經帶了幾分迷離。
找了個代駕送她回學校,下車後,淩遙自我感覺腳步還算穩健,思維也清晰,但是沈青黎蹙眉,說要送她到公寓樓下。
淩遙拒絕:“不用了沈叔叔,我沒醉。”
路燈下,沈青黎的目光深邃,嗓音很低:“你是沒醉,但不開心。”
淩遙:“……”
“今天下午見到你,就察覺到了。”他靠近些,幫她攏了攏外套,“是因為在麥當勞等我等太久?”
這個男人一定有什麼魔力,三言兩語就能把她弄得鼻尖酸澀。
淩遙垂垂眸,擡頭時說:“我沒事,可能是天氣太冷了。”
小狐狸般的眼睛含着水光,明明清澈,卻讓男人一眼窺探出她在強顔歡笑。
沈青黎眸中轉暗,沒再多言,隻長臂一伸,将人摟在了懷裡。
這次他抱得稍緊些,偏偏語氣溫和中帶了一絲責怪:“說謊也不打草稿。”
他的懷抱一如既往,溫暖,散發着凜冽雪松氣息,淩遙埋了臉在他懷中,一語不發。
如果是一年前,淩遙一定直接哭了。可她長了一歲,好似成熟了些,懂得掩藏情緒,悶聲回應:“我真的沒事。”
她隻是也有私心,不想這麼快就離開這個懷抱,她很貪戀他身體的溫暖,一直依偎在他胸前,手揪着他的外套大衣。
作為男人,沈青黎感知得到這隻小狐狸對他懷抱的眷戀,隻是不解為何她總是這般若即若離,躲躲閃閃。他将臉頰抵在她腦袋,蹭了蹭她頭發,嗓音低沉:“三月份過後,一切塵埃落定,那時我輕松一些,約你的話,一定不會再讓你等。”
淩遙動了動,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
抱了不知多久,她才用盡力氣離開他懷抱,再與之道别。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影幢幢中,英挺的男人在風中點了根煙,撣了撣煙灰,轉身走向車子。
他從不在事情有絕對把握時作出承諾,唯獨對她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