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草豐茂,草原遼闊,青草、野花,悠然散落在各處的牛羊與駿馬,碧藍的天空,大朵悠悠浮動的白雲,放眼望去,每一幅畫面都美得驚人。
清晨有霧時,白若仙氣的晨霧缭繞山野之間,整個牧場猶如仙境。
這樣的景色對于遊客來說極為驚豔,但常年生活在此地的人早已習以為常。
綠意盎然的草原上,一個高挑少年策馬奔來。
馬蹄聲漸近,他的身影變得清晰。
暗棕色藏袍隻穿着左袖,白色T恤灌滿了風,麥色肌膚,五官深邃而俊朗,右手握着缰繩,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少年勒住馬,翻身下來,走到一處大帳篷前,掀起門簾,“珠拉,你怎麼還沒起來?”
他一面說,一面将門簾挂到邊上給帳篷透氣,“雖然放暑假了,但是你也不能太懶散。”
“哥……”吞彌珠拉扯起被子蓋住了臉,不耐煩地咕哝着,“這才幾點啊。”
吞彌澤仁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經八點半了。”
珠拉小聲嘀咕:“才八點半……我起這麼早幹嘛呀……”
澤仁笑了笑,指着床邊叼着飯盆乖巧坐着的狗子,“閃電可是一直在等你喂它呢。”
珠拉這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澤仁早她一步出了帳篷,在臉盆中倒水,洗完臉後又擰幹毛巾擦了擦脖頸。
一大早他和爸爸就一起把羊群趕到了另一片草地,雖然這邊比城市裡涼爽許多,但有太陽曬着他還是出了些汗。
澤仁有潔癖,即便從小在草原山野裡打滾兒,他也能讓自己時刻保持整潔。
對于在草原長大的孩子來說,他這個毛病顯得有些矯情,多吉就常拿這個來開玩笑,“澤仁這麼愛幹淨,不會應該是個女孩卻投錯胎了吧?”
他說話向來口無遮攔,澤仁也不會跟他計較。
況且,“像女孩子”這樣的形容,對他來說與其是調侃,更像是一種褒獎。
女孩子多麼美好。
剛上高一有點叛逆的妹妹珠拉,時而溫柔時而暴躁的媽媽,還是位于沿海城市見面次數不多的外婆。
這三位女性對澤仁來說,都是會讓他感到幸福的存在。
在過去的19年中,澤仁一直生活得很平靜,按部就班地長大,考入理想的大學,學習動物醫學,等畢業之後回到家鄉,幫着爸爸一起照看牧場。
以後,遇到一個合适的女孩子,結婚、生子,過着平凡但安穩的生活。
一個月之前,他一直是這樣想的,隻是,最近發生的種種異常現象,讓他突然對生活産生了諸多疑惑與茫然。
澤仁喝着青稞酒,可入口的感覺卻是一股濃郁的咖啡味道。
這味道他并不陌生,在學校裡他和同學喝過一回,味道太苦了他不習慣。
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
澤仁倒不怎麼慌亂,他前陣子剛體檢過,身體很是健康,他并不擔心自己是生了什麼怪病。
這種奇怪現象出現的時間很不固定。
有時候是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得陌生,看着像是城市住宅的布局,房間布置簡約但很好看,澤仁在網上看到過,這種風格似乎叫中古風。
有時候則是嗅覺出了問題,聞的明明是野花,味道卻是清新的果酒。
更讓澤仁震驚的是,有時候,他會在自己身體上,感受到旁人的體溫。
微涼的、細膩的肌膚,跟他常年在高原上曬着的粗糙質感很不一樣。
是個女人。
盡管澤仁沒談過戀愛,也沒接觸過除了妹妹以外的年輕女孩子,但他莫名地笃定,對方一定是個女孩子。
年輕,精緻,身材……很好。
澤仁耳根微紅,明亮的眼睛閃過一抹慌亂。
他未經允許就這樣想她,太過冒犯了。
隻是身體的這種異樣,他不知該跟誰去說。
他今年讀大二,和舍友的關系一般,多吉也是個不靠譜的家夥……
妹妹還小,爸爸忙着牧場的事,媽媽是小學老師,好不容易放了暑假,跟好朋友一塊兒出去度假散心,他也不好再拿這點小事來煩她。
澤仁隻好一個人默默消化這些怪異的現象。
他出生在阿拉哈克,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大學學校所在的金城。
和大部分年輕人一樣,澤仁喜歡上網刷短視頻,但是他看的内容多是貓貓狗狗,偶爾打打遊戲,放假回家後更多的就是幫着家裡牧羊。
草原上信号不佳,他就放下手機帶着幾本書出門,羊群在草甸上悠然吃草,他躺在草地上讀書。
風拂動草,偌大的草原瞬間變成了綠色的海洋。
陽光明亮,澤仁有點昏昏欲睡,蓦地,耳邊響起了一道輕微的喘息聲。
低柔、撩人。
他瞬間瞳孔放大,錯愕地擡起頭。
四周空無一人。
是……她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