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婆娑,清風将竹葉吹落至池中,霧氣也随之散去,妖的真容也得以看清。
那是一張十分熟悉的臉,但又讓白清鶴感到陌生。
眉眼微微上挑,睫毛濃密下垂,遮住半個眼眸,瞳色如金,冒着些許小火焰。兩眼角下都有一條細長的火焰形印記,左眼下有顆小痣。
下颚線如刀削,皮膚被月光折射的光潔細膩而富有彈性,熾紅的頭絲與他的皮膚粘合在一起,皮膚顯得更加白皙。一些赤紅的小碎發濕潤的貼在側臉,水珠順着發絲滴落,又順着他的身體曲線流回池中。
場面可以說有些色情。
“公子?”白清鶴脫口而出。
在他小的時候,葉淵就常在他耳邊絮叨:“妖都是兇殘的,會吃人的,很少有妖像我這般好。”
這句話真的是對的嗎?他始終無法相信溫文爾雅的長公子會是那種殘暴兇狠的妖。
“看到了?是嗎?小白鶴。”燕羽墨的聲音戲虐,卻又夾雜着一絲溫柔。讓人分不清是善意還是惡意。
老天爺啊!不帶這麼玩的,吾命休矣!
他釋然道:“看到了,然後呢?滅我的口?”
燕羽墨嘴角微揚,眼中滿是對他的柔情,道:“我可舍不得殺你,畢竟我尋了這麼久才尋到你。”
他一直在找我?
他開口又将上面沒說完的話補上:“我會給你安排個新身份,繼續留在我身邊。”
白清鶴猜不透眼前這隻妖究竟想幹什麼,尋自己又是為了什麼,自己的身上也沒什麼好圖的。
還沒來得及詢問,便被燕羽墨要求回去了,還告知他井很快就可以修好,你床榻下有個暗格,裡頭有幾套男裝。
白清鶴之前以為妖就是動物化成人,即使再怎麼強大,還是保留着野獸的天性,沒有情感的愚蠢生物〔1〕。如今他見識到了,他不僅不愚蠢,還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
“嘩啦嘩啦”燕羽墨起身走向岸邊,撥起岸邊的衣服,白色的裡衣沾在皮膚上透着他的膚色,又将其他衣裳随意披在身上。
他走到一根比較粗壯的竹子下,搖了搖竹子道:“先别睡了,有活要幹。”
從竹子上方掉下一隻正在睡覺的白色胖鳥,在落地的瞬間“嘭”的一聲,變成了個銀發少年。
少年靠在竹子下,慵懶得擡起一隻眼皮,看見是燕羽墨立馬精神了,苦笑一聲,無奈道:“我的公子啊!我休息一天還不到,這是不是和你說的差太多了?”
“突發情況嘛,别啰嗦了,走,跟我去挖井。”
燕羽墨身旁出現一條用火鑄成的紅線,還在燃燒,泛着刺眼的火光。火線有生命似的遞來兩個鐵鍬,燕羽墨将其中一個扔給少年。
璇钰欲哭無淚,道:“為什麼不讓下人去弄這些?”
“大晚上的哪來的人給你幹活”燕羽墨又補道:“明天就要弄完,人有這麼快嗎?”
在夜深人靜的夜晚,正有兩隻妖在井下挑着燈勤奮得一起挖井。
清晨,白清鶴被窗外的鳥鳴吵醒,他伸了伸懶腰,活動活動了自己的肩膀。
因為昨晚身上有味,就沒有睡床榻上,而是坐在椅子上,扶額睡了一晚,起來就渾身酸痛,沒有衣服遮蓋的地方都是蚊子留下的痕迹,白清鶴煩躁的抓撓着。
來到井邊果不其然有水了,洗完澡的白清鶴身心舒暢,看路邊的小草都覺得清秀了不少。
将軍府人的效率還挺高,一晚上便弄好了。
他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男裝,大小剛剛好,顔色也不會太鮮豔,外明綠裡漢白玉。
他不由感歎還是男裝好,當姑娘太難了,裙擺太容易弄傷,對姑娘的敬畏之心上漲了不少。
此時連夜挖井的倆妖還在呼呼大睡,直到總管安遠敲響房門。
“公子起了嗎?”
燕羽墨猛然驚醒,将自己的發色與眼睛變回去後,又拍了拍旁邊的璇钰。
聲音壓低叫道:“喂!别睡了!快起來!有人來了!”
璇钰拍開他的手,不情願道:“累死了,大清早的誰呀!”璇钰感到身體被榨幹,無力的撐起身子。
燕羽墨在旁催促他變回去,他迷迷糊糊地将自己的發色和眼睛也變了回去。
房外又傳來安遠的聲音。
”公子?”
燕羽墨正想去開門,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看璇钰的樣子,又咬牙切齒壓低聲音道:“不是讓你變人啊!變鳥!!!”
安遠正要伸手開門,還沒碰到,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
燕羽墨站在門口,鎮定自若的詢問:“何事?”
在他的身上感覺什麼事都沒發生,安遠便打消了懷疑。上報二公子趕集的事。
“嗯,我知道了,計到府中開銷總賬本上。”
“公子,那是什麼?”安遠透過縫隙,看見屋中地闆上躺着一一團雪白的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