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鶴心頭猛地一緊，來不及思考為何這妖三番五次出現在自己的夢中，更來不及細想為何身體會如此迫切地奔向對方——他此刻隻想知道一件事。

這妖……還活着嗎？

白清鶴剛要俯身，腳下驟然一空——

方才還如履平地的湖面，此刻卻像被抽走的綢緞，瞬間塌陷。失重感如潮水般漫上來，他連驚呼都來不及，整個人便直直墜了下去。

冰冷的水流瞬間吞沒了他。

窒息感擠壓着胸腔，白清鶴本能地想要掙紮上浮，可這具身體又一次背叛了他——它竟不顧缺氧的痛苦，死死拽住了那隻下沉的妖。

“瘋了……自己都快憋死了，還管他？！”他在心裡怒罵，可手臂卻像被焊死一般，無論如何也掙不開。

燕孤舢沉得極快，紅衣在水中翻湧如血霧，長發如血般散開，襯得那張臉愈發蒼白。他閉着眼，仿佛對這一切毫無知覺，可手指卻不知何時……反扣住了白清鶴的手腕。

——他在拽自己下去。

白清鶴眼前發黑，缺氧的眩暈感讓視線逐漸模糊。水壓擠壓着耳膜，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紗，唯有那隻緊扣着他的手，冰冷、堅定，如同某種無法掙脫的宿命。

“還不放手……真要死在這兒了！”

可就在意識即将消散的最後一刻——

他忽然看見，燕孤舢的唇角，極輕地……彎了一下。

就在意識即将潰散的最後一刻，腰身忽然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攬住，溫熱的觸感隔着衣料滲入肌膚，他尚未回神，整個人便被猛地拽入一個懷抱。

燕孤舢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那雙狹長的丹鳳眼近在咫尺，眸中似有暗火流轉，妖紋透出瘆人的暗紅色，在幽暗的水中泛着微光。幾縷赤紅的頭發猶如觸手般纏上他的頸側，冰涼的觸感讓人莫名戰栗起來。

他在裝睡！？

白清鶴的驚愕還未成形，下颚便被對方捏住。燕孤舢低頭毫無預兆地覆上他的唇瓣。

一口氣渡了過來。

那氣息滾燙如火，卻帶着某種奇異的馥郁，他的肺腑本能地汲取着這救命空氣，可意識卻因這過近的距離而混沌一片。

那妖的睫毛近的幾乎掃過他的臉頰，而那隻扣在他後腰的手，正緩慢地摩挲着，如同在确認什麼。

這算哪門子渡氣！

他想掙紮逃離，可缺氧的軀體早已脫力，隻能眼睜睜看着那妖微微退開寸許，薄唇染了水色，竟顯出幾分妖異的豔。

“呼吸。”

燕孤舢眼神如同魅魔般，聲音直接在他腦海響起，帶着不容抗拒的意味，白清鶴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竟忘了換氣，而那人低笑一聲又再次襲來……

齒尖輕輕蹭過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