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點了點頭。
“你說說看。”蘇意歡倒要聽聽咱們嶽甯這位鼎鼎有名的英國公,趁她熟睡的時候,都說些什麼。
湘雲整了整姿态,随即盯着蘇意歡,僵硬地展開雙臂,低頭掃視了一下自己的動作,自認為做的還算端正,便朝蘇意歡伸了過去。
蘇意歡一瞬雙手交叉,警惕地在身前懷抱住自己,“李湘雲,你要說什麼直接說便是,怎麼動起手來了?”
湘雲停住了步子,沒再往前,解釋道:“昨兒公爺就是這般抱着你回來的,你不撒手,于是他才說了些不正經的話。”
“抱着!”
蘇意歡心道一聲難怪。
怪不得昨兒她覺着懷裡的東西十分舒服,醒來後覺得這種感覺熟悉,偏就是想不起來能叫她抱得這般舒服的東西是什麼。
如今湘雲一提,她才記起很久之前,她在宮中吃醉了酒,抱住蕭楚卿時,便是這樣的感覺。
“然後呢?”
湘雲又要過來。
蘇意歡攔住她,“你我現下說話就不必抱了,你直接說吧。”
湘雲這才把手規矩放下來,搭在身前,于是整個人看上去立即就正常且順眼多了。
她盡力學着蕭楚卿的語氣,一字不落地将他說的話背誦出來。
“蘇意歡,若是再不撒手,我可叫方勵拿拶子來了。”
“你再這樣,我克扣你的月例銀子了。”
“蘇意歡,我的腿要站不住了,你松手,讓我去坐會……好不好?”
不得不說,湘雲模仿人模仿得十分到位。
幾句話之間,叫蘇意歡差點沒覺着是蕭楚卿站到她跟前來,親自說起這些話了。
可是越是這樣,蘇意歡心頭因為蕭楚卿掀起的褶皺,就越是平整不了。
明明他也是會說軟話的,也是會擔心她受涼的,可為什麼偏就不肯見她。
蘇意歡拳頭握緊來,繞到桌後,再次拿起筆。
湘雲見了,“意歡你還是要給公爺寫信嗎?”
蘇意歡一撇一捺寫得用力,肯定地道:“自然要寫,不光要寫,還得将他這番苦心的好意給退送回去。”
——
昀平院
念着昨天方勵勸他的,蕭楚卿盤算了一下抛出去的信息,想着大抵也夠用了,便一整日都沒有出府,在昀平院中好生歇息。
不過這一天下來,他的心也不淨,宣紙上落筆寫下的字浮躁極了。
又是一副不如意的……
蕭楚卿皺了皺眉,放下筆,将紙揉做一團,扔到地上。
就在這時,得他命令,去盯着蘇意歡的小厮哒哒哒跑了進來,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門外便砰的一聲,響起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的動靜。
小厮低下頭準備回話,蕭楚卿也迫不及待想要聽。
隻是門口那道動靜實在無法令人忽視。
蕭楚卿擡手攔住小厮,勒令他先打住,轉而打了個手勢,叫方勵将他推到門口。
木輪軋過老舊有些翹起的木闆,停在了門檻前。
蕭楚卿警惕的神色,在看見地上潔白的裘皮時,怔愣住。
他認出那是他選出來,叫人鋪在霁雪軒階上的那塊裘皮了。
如今它被胡亂團成一團,最上頭還扔了一張紙條。
“方勵,将那個拿過來。”
蕭楚卿伸出手指點了點。
方勵立即蹲過去,捏着紙條遞到蕭楚卿跟前。
蕭楚卿很快掃了一眼,随即便喚了小厮出來,“夫人看到地毯以後,到底是什麼反應?”
他才問出這句話,很快又補了一句,
“半點開心也無嗎?”
小厮起先還疑惑他怎麼沒說,蕭楚卿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看到裘皮,他頓時明了了,答道:“正是。”
“怎麼會……”
蕭楚卿從小厮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有些不解,再次讀了一遍字條上蘇意歡留給他的字。
[蕭楚卿,地毯和裘皮我都收到了,我很不喜歡,也不領你昨日擅自将我從門口抱回卧房的情。念着丫鬟們下午那般勞累,如今不好大費周章,所以隻叫人退了個裘皮給你,那地毯,你改日自個叫人收了去。]
[還有]
[如今我也很生氣,望君悉知!!!]
*
三月二十三,春日宴。
蕭妍君平素穿衣打扮便是溫婉得體,今日照舊,隻是發髻上的簪子素極了,一副恨不得平淡到不惹人注意的派頭。
相比起她,蘇意歡倒是張揚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