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草拟的回購協議，已經讓貴集團法務審過了，所以麻煩你盡快确認簽字吧。”

“我說過，不談工作。”趙文駿又将轉盤推倒原先的位置，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方昀也站了起來，冷笑着說：“既然趙董事長不願意簽，那我就不勉強了。”

“不過，”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下并加重了語氣，“近來有私募基金找到我，願意高價購買我手裡持有的方玉集團的股票。本來我還在猶豫，現在看來确實應該這麼做。”

“你敢，”趙文駿聽見他的話，惱羞成怒的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摔到了桌上，“方玉是我一輩子的心血，你休想聯合外人算計我。”

“趙董事長，你年紀大了難道記憶也不好了嗎？”方昀也嘲諷的說，“方玉集團是我外公創辦的，和你有何關系。你别忘了，三十幾年前你還是個連盒飯都吃不起的窮小子。”

“逆子，”趙文駿氣的臉色漲紅，手捂着胸口不住的喘着粗氣，

“你就是想要氣死我對吧。在你心裡，你一直認為是我逼死了你媽媽，所以這麼多年來你隻叫我的名字，還處處和我作對。”

“方昀也，我告訴你。哪天我真的死了，後悔的是你。你會一輩子籠罩在氣死親生父親的陰影裡。”

方昀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的人生早已面目全非了。在他母親去世的那天就被硬生生的切割成兩半，美好熱烈的一半埋葬在過去，剩下的一半隻剩無盡的孤獨陰暗。

“趙董事長，我的事就不用勞煩你操心了。”方昀也拎起椅子上的包就要離開，“你還是先想想假期以後如何應付董事會吧。”

“你等等，回購協議我可以簽。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趙文駿急忙叫住方昀也。

“你現在似乎沒有和談條件的籌碼。”方昀也放慢了腳步，冷冷地說。

“不管怎樣，方玉集團也是你媽媽看着一步步做起來的，她肯定也不希望你和我置氣造成公司的損失。”趙文駿面色舒緩不少，語氣也不像方才那麼着急，

“我隻是希望你能答應，這幾年不要再起出售方玉股權的心思。公司現在面臨産業轉型，任何負面的東西都會影響到後面的發展。”

方昀也停在原地，沉默一會兒才又開口：“回購協議過幾天我會派人來取。”

說完，他便舉步離開，驅車去了青山墓園。

他想媽媽了。

方昀也将一束百合放到了方雲珠的墓碑前，遠處半空中的煙花的絢爛照亮了墓碑上方雲珠的遺照，面容清秀，笑容燦爛。

那是方雲珠剛生下方昀也不久照的，之所以選擇這張當作遺像，是因為方雲珠覺得那時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媽媽，玉蘭花還沒開，等下次來我再帶給你。”方昀也輕輕的說。

他小時候，家裡小院裡種着一顆玉蘭樹。

每當春天玉蘭盛開，方雲珠總會在樹下擺一張小小的茶幾，帶着他品茶賞花。

方昀也坐到墓碑前的石階上，對着方雲珠的照片高興說：“媽媽，我又見到三月了。是不是很神奇。”

“但，她好像很讨厭我。”方昀也落寞的低下頭，撿起落在地上的枯葉，“如果當年你能見到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媽媽，我還有機會嗎？”方昀也無助的問，可照片上的方雲珠隻是微笑的看着他，寂靜無言。

Tiff等到趙文駿和孩子都睡着以後，才有時間打開手機。群裡很熱鬧，每個人都在互相拜年，發吉祥話。

“祝大家新春快樂，萬事如意。”

“恭喜發财，大吉大利。”

“願歲歲皆平安。”

Tiff滑動着手機屏幕，一路看下去，目光最後留在了宋三月發的照片上，她放大仔細看。

璀璨的煙花下，宋三月眉眼彎彎放肆的大笑着，她的身旁還站着一男一女也是同樣的表情。

Tiff認出他們都是炙手可熱的明星。

真令人羨慕呀這種自由，她在心裡感歎着，又在對話框來來回回輸入很多次，可最後還是隻發了句春節快樂。

她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得隴望蜀，貪心不足。

她應該有覺悟的，在她選擇嫁給趙文駿那天就注定未來的生活都會如今日一樣如履薄冰。

趙文駿父子争吵的時候，她像隻鴕鳥躲藏着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知道在這個家裡，她是沒有說話的權利的。不管是趙文駿或者是方昀也，都可以輕易決定她的去留。

她隻能期待，趙文駿可以慢慢衰老，自己的孩子快快長大。這樣至少她能有個依靠，她真的不想再過以前那種擠地鐵，住在幾平米出租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