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碎葉間的空隙灑在大地,經過一夜的清涼,露水凝結在石子路旁大片的豔紅焚魂花上,讓它褪去幾分妖異,反倒顯出清麗脫俗的美。
點點露珠反射和煦的陽光,璀璨奪目。
池塘中穿着血紅紗衣的小魚在水中相互依偎嬉戲,互相摩挲着身體,平白多了幾分暧昧的味道。
随着日頭漸漸升起,這些小魚兒也變得躁動起來,它們時不時躍出水面,發出清亮的脆響,濺出朵朵水花。
隻可惜它們的主人尚未從美夢中蘇醒,自然也沒有吃食喂給它們。
它隻好輕輕一甩迤逦魚尾,将原本平和的水面浮起一層漣漪,重新沉入水中,藏進黑藻之間。
屋檐下楓葉狀的風鈴搖曳出空靈悅耳之聲,□□塌上的美人睫毛輕顫,狹長的狐狸眼半睜,露出了裡面藏着的一抹苔色。
那雙眸子裡還帶着朦胧睡意,覆着一層水色,如清晨湖面的淺霧,内勾外翹的狐狸眼本該是媚自天成,眼神絲絲都在勾人,兩相印襯下,此刻卻顯得懵懂單純,矛盾而和諧。
美人所居的屋子自然也是金碧輝煌,窮奢極欲。
木材用料皆是蓬萊的千年神木,沉穩大氣,表面又透着神光,擡頭可見一張由銀色靈石拼湊出的星圖,低頭一看,妖王境界的珍獸皮毛竟被制成地毯供人踩踏。
那皮毛柔順光滑,踩上去不但沒有絨毛刺進皮膚的痛感,反而像是踩在雲朵上,柔和貼膚。
垂着層層紅色輕紗的大床是由北地玄武口含着的玄冰制成的,經過玄武之氣的浸潤,寒涼卻不傷身,反而能夠溫和地改善體質,而床面上更是雕刻了繁複的陣法,再配上象征“陽”的火靈石,使整張床竟也有了幾分陰陽交融的道意。
當然,這道意主要還是為了其主人修煉那雙修之道。
雖然說起來似乎有些讓人不齒,但萬物皆有道,而郁初桃的道,便是與人雙修之道。
在他看來,陰陽調和,乃是天道,有何羞恥?
床上的少年揪住被子,輕輕打了個哈欠,将蓋在臉上的輕紗拂落床邊,露出一張絕豔天縱的面容。
美麗到雌雄莫辨,肌膚柔軟光滑,白皙得仿佛在透光,朱唇豐潤,不點而赤。
他的眼角揚起嬌俏的弧度,眼尾暈開桃花,當這樣一雙眼睛緊盯着你時,漂亮得讓人心驚膽寒,就好像想要吃人的美豔厲鬼,可細細看去,又似乎能在他臉上看出幾分神子的聖潔。
美人用胳膊往柔軟床上一撐,坐了起來,若隐若現的紅紗從他身上滑落,露出如玉石雕刻般的身體。
他懶洋洋地靠在軟木制成的枕頭上,半眯眼睛,像隻還沒睡醒的貓兒,長發散落在身上,擋去胸前大片春光。
郁初桃的确是沒睡醒的,他眯着眼睛,眼神迷蒙,時不時還張嘴哈欠兩聲,好似還沉浸在美夢之中一般。
過了一會兒,他臉色突變,愠怒産生的紅暈染上兩頰,微微曲起膝蓋,将腳掌對準身旁男子的臉。
然後,狠狠踹了下去。
隻聽一聲悶響,沉睡中的男子被他猛然踹到床下,美人卻似乎還不解氣,嘟着嘴,罵罵咧咧道:“你這該死的臭小子!懂不懂規矩?我這裡是不準過夜的!”
男子長得英俊卻生性木楞,見床上美人動怒,也說不出什麼漂亮話來哄,隻跪着,将頭磕在地上,一言不發得任由他發着脾氣。
這人怎麼一副傻樣子,不解釋也不來哄自己,罵着真沒意思。
郁初桃想到這裡,也徹底失去了對男子的興趣,一邊撈過睡袍披在身上,一邊将一隻腳抵在他肩膀上:“你可以滾了。”
這小子是新招來的弟子,天賦上乘,相貌堂堂,又元陽未損,郁初桃難得産生了點愛才之心,才屈尊幫着他修煉一番。
哪知道這呆子不僅在那事上木楞至極,連運功時也像個白癡一樣,隻知道盯着他的臉咽口水,氣得郁初桃給了他好幾個耳光,才将他稍微打回現實些,至少懂得配合着郁初桃運功了。
當然,即使這樣,這臭小子依舊是個十足的蠢貨,配合着配合着,竟然色心大起,忘記了與郁初桃的規矩,想要更近一步。
當然,郁初桃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掐住了他那腌臜之物,才讓他歇了心思,隻老實躺在床上,任郁初桃帶着他修煉。
但這樣的修煉就全是郁初桃在出力了,無趣又費勁,簡直與折壽無異,但看在這小子至少是自己門下弟子的面子上,郁初桃才勉勉強強為他運轉了一次大周天的功力。
但這累得郁初桃夠嗆,修煉完成後就抱着枕頭就直接睡過去,竟忘記趕人,才讓這個臭小子得了機會,在他的床上過了夜。
郁初桃并不是什麼鐵石心腸之人,偶爾亂一亂規矩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若那人知情懂趣,能将郁初桃哄得開心,甚至第二天早上再與那熱修煉一番,也是可以的。
但這絕不包括這個該死的臭小子!
實在太讨厭了!
郁初桃回神,看着還傻愣愣跪在地上的青年,不由蹙起柳眉,抄起一旁的軟枕砸到他臉上:“我說滾出去,别在這礙眼,你沒聽見嗎?”
青年這才反應過來,小聲問道:“您生氣了嗎?”
“我說,滾。”郁初桃見他還敢磨蹭,揚起下巴斥道:“自己去領罰。”
見他這樣,青年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是一步三回頭,像隻被抛棄的小狗一樣眼巴巴看着郁初桃。
隻可惜這樣的眼神後者見多了,早就免疫了,見他走得慢,郁初桃更是煩躁,又丢了一個東西過去,砸在人結實的後背,才徹底将人趕走。
讨厭的家夥總算走了,郁初桃心情瞬間明媚了不少,重新躺回自己柔軟的大床上,随手捏了個清潔咒,将之前的痕迹全部消除,又抱着自己的蠶絲被在床上翻來覆去。
從床頭到床尾,滾了好幾圈後,郁初桃才從床上落下,卧倒在妖王地毯上,随手扯過一條紅紗,纏在手裡把玩。
等辛環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郁初桃被一大團紅紗纏着,冰肌玉骨幾乎被遮全了,隻有一個小腦袋露在外面,像隻剛剛拆了家的小貓,不知所措得看着她。
無辜的小模樣總讓人被氣笑的同時,又從心底生出些許愛憐來。
“你個笨蛋.......”辛環無奈地捏了捏郁初桃的鼻子:“怎麼又弄成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