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喬覺得有些奇怪,卻想不出為什麼,慢慢吃完了一碗面,回去路上,遇到了幾個衣衫褴褛的男人。
盛喬被他們吓了一跳,側身想要避開,但他們竟在大街上就直接将她圍住,一副虎視眈眈的架勢。
盛喬轉身想跑,想去找方才那個食店的老闆求助,請他幫忙報官,不想這才走出去沒十步,食店竟直接關窗落鎖了。
後面的人已經追了上來,盛喬下意識後退,退到後背抵到了食店的門闆上,就再無路可逃了。
盛喬又慌又怕,大街上空空蕩蕩,想求救都不知道叫誰。
那幾個人笑嘻嘻地把她擠到牆角,“好心的小娘子,賞我們點吃的吧。”
這熟悉的話一下子讓盛喬想起什麼來,她擡頭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越看越覺得他像是城外那個沒有胳膊的難民。
可他現在,明明是健全的!
盛喬瞪大眼睛,“你們,你們不是……”
那幾個人彼此對視一眼,笑起來,站在最前面的人搓了搓手,說:“哥幾個在城門口蹲了好幾天了。你們是唯一停下來的一輛馬車,咱們大家都等着女菩薩散功德,給我們兄弟漏點油水,不想被個車夫攪爛了。沒辦法,才來找小娘子私下讨要。”
盛喬這才意識到被騙了,他們根本不是什麼可憐的難民,隻是故意博人同情、為非作歹的地痞流氓。
她吓得脊背都生出冷汗,搖頭道:“我把錢都給你們了,沒有了。”
“沒錢?”
最前面的那個人明顯不信,直接伸手拽下了盛喬挂在腰間的荷包,解開一看,果然隻有幾個銅闆。
他一邊把銅闆塞進懷裡,一邊失望地哼了一聲,“還真是窮鬼啊。”
旁邊人湊過來,說:“大哥,你看她身上這身衣裳,也值不少錢吧,還有她這個臉蛋兒,如果賣到——”
後半句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人一腳踹飛,撞到牆上磕了個頭破血流。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盛喬,她已經被吓得蜷縮在了牆角,此時循聲望去,隻見那個剛剛被她罵過的徐少安正緩步往這邊走來。
那幾個人也都沒想到會在這時候殺出個程咬金,再一細看,來的不正是剛才那個攪事的車夫,幾人彼此對望一眼,齊齊沖了上去。
盛喬一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想叫他的名字,又怕驚擾了他的注意,害他受傷。
雖然徐少安很高很壯,但到底雙拳難敵四手,她實在有些擔心。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對于徐少安來說,這幾個地痞流氓根本不算什麼,甚至沒看到他用什麼力氣,直接擡腿一腳一個,就把這群人全都踹翻在地,甚至有幾個直接嘔了一口鮮血出來。
盛喬已經被驚得說不出話。
徐肅年并沒有下死手,所以得他們倆趕快離開。
可眼看着那小娘子還愣在原地,他皺了皺眉,直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在那些人再度爬起來之前,拉着她跑了。
男人腿長腳長,平時邁一步就能頂上盛喬兩三步,更遑論是疾跑起來。
盛喬覺得自己像是一隻還沒有起飛的風筝,風筝線被别人握在手裡,她别無選擇,隻能跟着拼命地往前跑。
直跑到盛喬覺得自己快要累死了,喉嚨裡像是被灌了一大簍熱碳的時候,抓着她的男人終于停下了。
盛喬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撐在膝蓋上不住地喘,片刻後又想起什麼,懵懵地看着周圍的環境,“我,我們……我們這是跑到哪來了?”
徐肅年卻是臉不紅氣不喘,他松開了少女的手臂,淡定道:“我也不知道。”
盛喬:“?”
“怎麼會不知道?”她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驚道,“不是你帶我跑到這來的嗎?我,我以為我們是要回客棧!”
徐肅年蹙眉看了她一眼,說:“那群人還沒死。”
盛喬沒懂什麼意思,水潤的眼睛眨了眨。
徐肅年說:“你想把那群人引到客棧去嗎?”
盛喬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搖了搖頭。
“再等一會兒吧,我們繞路回去。”說完這句,徐肅年就沒再開口,倚着身後的牆壁充當門神。
盛喬喘了半晌才稍稍平複,她其實也想靠牆歇會兒,但剛才跑得兩條腿又酸又麻,稍一擡腿就想叫,她隻能強忍着又放回去,局促地立在巷子中間。
莫名有些不自在,盛喬假裝很忙似的左看看右瞧瞧,最終把視線落在了倚牆而立的男人身上。
他真的隻是車夫嗎?
長得又高又俊也就罷了,居然還會功夫,而且看起來功夫很不錯。
盛喬驟然想起他方才将那個流氓一腳踹飛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開口問道:“徐少安,你方才受傷了嗎?”
徐肅年:“沒有。”
他的語氣明顯比平時冷淡許多,盛喬小心翼翼地又觑一眼,是還在為上午的事生氣嗎?
好吧,她當時不該罵他是瘋子。
盛喬咬了咬唇,再次主動開口,“謝謝你救我。”
他的語氣仍然冷淡,“小娘子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盛喬搖頭道:“沒有什麼應不應該,你能來救我,我很感激。”
聽到這,徐肅年才終于有了一點反應,但也隻是側身過來看了她一眼,便又把頭轉過去了。
這男人脾氣好大。
“你還在生氣嗎?”
盛喬猶豫半晌,還是忍着小腿酸脹走到他身邊,又怕他會把自己甩開,幹脆直接抓住男人的袖子,探頭去看他的正面表情。
徐肅年本來不想理她,卻被她拉着袖子強行低下了頭,這下正對上小娘子那雙眼,像在水裡浸潤過的葡萄似的,又圓又亮。
“你還在生氣嗎徐少安?”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
徐肅年其實并沒有生氣,但在這一刻他忽然不想否認。
果然,又聽她接着說道:“對不起啦,我今天不該罵你。”
“别生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