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瞬間身體僵直,不敢再動彈了。
何骥點點頭:“你腦子不笨。”
時年:“……”雖然何骥看起來,突然沒那麼暴力了,但是,誰知道下一個發瘋的點在哪呢?
——
時年最頭疼的事就是每天上課和同學們打交道。
她不是個會和人交流的人,甚至很多時候心生懼怕。她對朋友也沒什麼信心——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背叛你,任何人都可以推開你,任何人都可以面帶微笑,但心裡把你當做最醜陋不堪的人,嘲笑你,等着未來的某個時候,把這盆滾燙的熱水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嘩啦啦地澆在你的心上,讓你永受折磨,不得翻身。
時年被傷過,也傷過别人,所以她喜歡離别人都遠遠的。隻有那個一頭闖進她生活裡的邱風。
時年說話頗有些尖刻帶刺,她其實也并沒有要諷刺别人或是真的要用語言刺激某人的意思,隻不過秦紅和時生都是這麼跟她說話的,她倒是在潛移默化中不知不覺的習慣了。
邱風看不慣她,第一次在學校院裡聽時年說一個挺瘦的學長幫她拎行李箱是瞎表現沒那個金剛鑽還要攬瓷器活,沒本事就别幫學妹,就沖上去把時年拉在一邊:“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說話?人也是好心幫你,你什麼意思?覺得别人另有所圖?”
時年的臉唰的紅了。她其實根本沒想過學長是那個意思,就是嘴賤,胡說八道,不讓學長幫她拎東西。但是聽者也聽不到她内心的OS,隻覺得她刻薄。
時年于是把手裡的箱子一扔,當即對着學長鞠了個90℃的大躬:“真的對不起,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再多的解釋,時年倒也不想說了。
學長挺腼腆的人,臉也紅了。
這時候旁邊開始圍了一些人,有人就開始對着時年指指點點的。
邱風又開始看不慣了。這回就不是看不慣時年,而是看不慣圍觀者。她從小在極精明的生意人堆裡長大的,從時年略顯笨拙和單純的道歉舉動裡,看出這個人并沒惡意,就是蠢。
她立即制止了大家的圍觀,左手拉着時年,右手拉着學長一起走了。
時年第二天攢了個飯局,跟邱風還有學長一起,正式的又道了個歉。學長大度,原諒了她。至于邱風,她灌了根本不會喝酒的時年三杯酒,時年二話不說都喝了,兩人也就成了朋友。
再後來,邱風知道了時年家裡的那點破事,于是當初那些些微的不快便也抛諸腦後,對時年隻剩喜歡、疼惜和朋友之間的愛。
時年是第一次從一個人身上得到完全的信任和愛。
所以她願意跟邱風說任何事。在她眼裡,邱風是個神,什麼都行。而且她就不懂了,為什麼邱風能那麼理解她,為什麼邱風能讀懂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時年想,如果世界上隻能活一個人,她希望那是邱風。後來又覺得這種想法太殘忍,她一個人多孤單。
時年從别墅出來到學校,邱風給她發了個信息,說下午不去了,讓給她簽個到。
時年便去把給邱風帶的餐廳剩下的翻糖蛋糕和買來的美式咖啡放在了邱風寝室裡。不過如果不回來估計會被她們宿舍裡的誰吃掉。這倒也沒什麼,反正東西買來就是給人吃的。
到了邱風宿舍門口,卻聽見裡面有人說:“你們知道昨天我看見什麼了嗎?”
另一個起哄說:“你又看見什麼了八卦天後,不會又是什麼超級帥哥讓你帥的邁不開腿了吧。”
寝室裡哈哈大笑起來。
“唉唉嚴肅點。”第一個說,“真的是大事。你們知道咱們班的時年同學是怎麼拿到躍動集團的獎學金的嗎?”
大家立時安靜下來:“怎麼拿到的?”“人成績第一不給她給誰?”
第一個神秘地笑起來:“你們見過哪個獎學金是隻評成績的?我前天看見,不對,也不是我看見,是我一個朋友看見,時年從别墅區走出來,你知道那片别墅聽說是誰的别墅嗎?就是躍動集團何昂的别墅。她指定是跟躍動的那個總監睡了。”
另一個煞有介事:“你一說這我想起來,那天在台上,何昂确實跟時年竊竊私語來着。”
最後一個卻質疑:“你們沒聽說她爸爸殺了人嗎?躍動何昂據說跟何家脫不開關系,怎麼可能跟她睡?”
第一個不服氣了:“時年那個勾搭人的死樣子,說不好就是趁機勾搭何昂。唉,何昂那種冰山之巅、涉世不深的王子,肯定是被她給迷住了。”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最後一個聽不下去了,制止她們:“你們不要這樣說邱風的朋友,邱風會不知道她的朋友是什麼人?讓邱風聽見她指定跟你拼命。”
“哼,拼就拼,誰怕誰。”
“别忘了邱風送你的迪奧999。”
第一個這才終于閉了嘴。
時年在門外一直聽,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她從小聽這些都聽煩了,說她壞的同學鄰居一大堆,說什麼她從小就是個賤胚子、有娘生沒娘養的壞種,說她什麼爹是孬種兒扯淡。大家聚在一起,看她對别人愛搭不理的,也覺得她就是那種居高自傲、目空一切的人,偏内裡還是得賤骨頭。現在她還是殺人犯的女兒,更是所有人都可以輕賤的存在。
她早就懶得争辯和解釋了。
時年沒事兒人似的推開門,大大方方的把蛋糕咖啡放在邱風桌子上:“邱風不回來,你們就給扔了吧,别吃髒東西。我碰過的東西,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