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低着頭,覺得曾老師說的也對。她一時不知該怎麼繼續回絕。
曾老師看時年态度有所緩和,慢慢走到時年背後,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時年,你才大二、你還小,沒見過社會。等你到了社會就明白,人都是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向上爬的,你的美貌就是一種資源,你不能浪費,得利用起來。”
時年聽了覺得惡心:“那曾老師,您現在就是在利用您手裡的職權獲得我對您的言聽計從嗎?”口袋裡,手機顯示正在通話,是邱風強烈要求她必須接的電話。
曾老師笑起來:“你很聰明。”他坐回辦公桌後面,“對了,那天那個真是你男朋友?我看不像。再者說了,像你的背景,他們家也一定不會讓你嫁進去的,你與其靠一個大概率不會要你的男人,不如靠你自己。你好好做,好好利用自己的資源,也許我可以幫你留校。”
時年咬着牙:“我不需要。”
曾老師說:“那就等等吧,等你需要的時候。”在他的眼中,時年不再是一個學生,而是一個身材曼妙的美麗女性。
而在時年的眼中,曾老師也不再是那個淵博可敬的老師,而是一個真正的禽獸。
他把強買強賣威逼利誘說的如此清新脫俗,仿佛一筆惠利雙方的買賣。
惡心。
時年轉身要走。
曾老師慈祥地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要做出聰明的選擇。國際金融這門課很重要,你要好好學,不能挂科。”
時年深呼吸,停下開門的動作,轉過頭:“誠如老師所說,我的人生已經沒有未來了,到哪都沒有出路。所以您的威脅對我根本沒用。大不了我跟您魚死網破。”
曾老師眼含笑意,痛心疾首:“哎,你還是太年輕。我什麼時候威脅過你了?我隻不過是關心你……”
時年不想再跟曾老師争辯,摔上門走了。
——
邱風本來正在和莊臣約會,聽完時年和曾老師的電話,第一時間讓莊臣開車送她回來。
她進家門的時候,看到時年蜷在被子裡,一動不動的,沒有一點聲音。
邱風燙了一杯熱牛奶,放在時年的床頭。她不敢抱時年、也不敢主動去安撫她,她的溫暖和對時年的愛,還不足以彌補時年心上的巨大傷口。
她腳步很輕,但時年還是聽見了。她掀開被子,語氣輕柔:“裙子已經洗好了,放在你的床上。”
邱風把牛奶遞到時年手中:“你先喝了,不然一會兒你胃痛。”
時年垂眸一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沒用的。”
邱風把時年散亂的頭發捋順:“不是,我覺得你很堅強很勇敢,而且比我想象的更強大。你面對的諸多變故是我所不能想象的,你對着心存不軌的老師也能堅定地說出自己的訴求進行反抗。你比你自己想象得更好。”
邱風揉了揉時年的臉。
時年這才有胃口把牛奶喝了。
她把頭抵在邱風的肩膀上,想哭,可是眼淚就是卡在眼眶裡,怎麼用力都掉不出來。說到底,她是害怕給邱風添麻煩,也怕讓邱風跟着擔心。
邱風拍着時年的背:“你不用怕曾老師給你使絆子,就算這科挂了,把學分修滿了一樣沒事的。”
時年點點頭:“等下我們一起做好吃的吧。你正跟你大哥哥約會,卻被我叫了回來,我得好好補償你。”
其實時年也就是叫得歡,廚藝隻能算一般,變花樣做也隻是做得不錯,真得色香味俱全,還得看邱風。
邱風從高中開始每年寒暑假都去國外遊學,培養了絕佳的獨立能力。她嘴又叼,幹脆自己學會掌勺。時年那兩把刷子,也都是從邱風這裡學來的。從前時年雖然做飯,也隻是能吃的水平,畢竟從前她也不知道什麼東西好吃。
邱風先去換家居裝,看到時年把衣服疊好放在床上,就把它收進櫃子裡。但是等她準備關櫃子門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點奇怪,拿起裙子一看,才發現之前她記得很清楚的裙子一邊吊帶有一顆鑽掉了,而這條裙子的鑽完好無損。
她便把裙子抖開,更覺得這是新的,不像她那條舊的。邱風突然聯想到剛才她聽不明白的曾老師的話——“那天那個真是你男朋友?”
但邱風沒有聲張。她知道,如果時年想說,自然會說。她把裙子疊好,放進櫃子裡了。
她後來想,如果她能在那個時候阻止時年,也許能讓她免除許多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