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看起來好多了呢。”

酒館已經打烊了，夜影收拾着客人們喝剩的酒杯，還留有心思一直觀察着塞西莉。

“是嗎？”塞西莉随意地滾着一個空酒杯，“可能還是要感謝希爾維亞大人吧。”

夜影欲言又止。

塞西莉知道她想說什麼，但她還是選擇裝不知道。

從那天離開城堡開始，塞西莉便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用夜影的話來說，比較有活人味了。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比較像死人？”塞西莉反問道。

“不，我倒不是那個意思。”夜影讪讪笑道，“隻是你現在，好像更有精神了點兒。”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然是有精神了。但無論夜影怎麼問，塞西莉嘴裡就一句話：“我見到了魔王大人。”

“魔王大人是很令人敬仰不錯，可你最近連幻夢症都沒怎麼出現了，我好像沒聽說過去了城堡的人身體會變好啊。”夜影嘟囔着，最後還是放棄了追究，而她手裡嘩啦啦的酒杯碰撞聲昭示着她的不滿。

幻夢症。夜影不提的話塞西莉幾乎都要忘記自己甚至還有這個病了，幻夢症的頻率比那個時候降低了許多，不過那也不是希爾維亞的功勞。

那是因為現在塞西莉再也不會覺得渾渾噩噩了，她的腦子裡僅有一個念頭。

殺了魔王。

想到這裡，塞西莉沒忍住笑出了聲。

“塞西莉？”夜影叫到，“你怎麼了？”

堕落精靈原本總是面無表情的臉，此刻洋溢着淡淡的微笑，像是想到了什麼幸福的事情。

太可怕了。

夜影使勁搖頭，再三确認自己沒有看錯，她又問道：“你沒事吧？”

塞西莉奇怪地看了夜影一眼，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她說：“你才是怎麼了？最近老是問東問西的，我很奇怪嗎？”

夜影委屈地低下頭，不再說話。

塞西莉這才發覺自己那句話是有點過分，她生硬地補了一句：“我隻是心情比較好。”

那天能在城堡見到魔王是意外中的驚喜。雖說魔王大發了一通脾氣，希爾維亞作為女仆長還是有點能耐的，三言兩語就把魔王哄走了，不見絲毫狼狽。

希爾維亞轉過頭，就看見了塞西莉亮晶晶的眼睛和微紅的臉龐，和剛開始冷淡的樣子截然不同。

她又狠狠地瞪了一下旁邊的女仆。

女仆的手抖了起來。

見希爾維亞轉過來，塞西莉便說道：“希爾維亞大人，我見到魔王大人了，您剛剛的話還作數嗎？”

“你指什麼？”

塞西莉挖了一勺面前的焗烤紫燈瓜，這張餐桌下流轉着魔法，所有菜都維持着舒适的溫度，她輕快地說道：“您說一定會幫我治好幻夢症。”

她不确定在魔王大人闖進來以後，希爾維亞是否會耍賴，這畢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仔細地看着女仆長的臉，試圖得到她的确切回複。

好在女仆長是一個信守承諾的惡魔。

希爾維亞難得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她揉了揉額角，無奈地說道：“我說過的話當然作數。魔王大人出現在這裡隻是個意外。”

接着，她低聲默念着，房間的角落裡的燈亮了起來，塞西莉閉了閉眼，試圖緩解那一刻光亮帶來的不适，希爾維亞剛剛念的是照明術。

明明房間裡有燈，剛剛為什麼要一直點着蠟燭？

希爾維亞敲敲桌面，對塞西莉說道：“剛剛的插曲請别放在心上。快吃吧，我還說好了要讓女仆帶你參觀城堡呢。”

照明術下，希爾維亞的臉終于清晰了起來，塞西莉觀察着希爾維亞的表情，說道：“您還要接着跟我談嗎？”

“談？”希爾維亞笑了一聲，搖頭道：“我們現在沒什麼好談的了。”她手裡所擁有的籌碼已經被尊敬的魔王陛下親自給毀了。

塞西莉點頭，眼前仿佛又浮現了魔王剛剛出現的樣子，她淺淺露出個微笑：“謝謝您，希爾維亞大人，能見到魔王大人真是太好了。”

清脆的響聲響起，圓臉女仆慌忙撿起落在地上的刀叉，她圓溜溜的眼睛心虛地看了一下希爾維亞，開始不停地向希爾維亞鞠躬道：“抱歉希爾維亞大人，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非常抱歉！”

希爾維亞皺起了眉頭，她低聲說道：“多羅絲，你最近還真是懈怠了，當着客人的面，連作為魔王陛下女仆的基本素養都沒有了嗎。”

“真的非常抱歉，希爾維亞大人！”圓臉女仆說道，“我……我隻是……”說着她又開始偷瞟塞西莉。

塞西莉恍若未覺，她再次舀了一勺紫燈瓜，這個還挺好吃的。

“你們都先下去吧。”希爾維亞淡淡說道，兩位女仆立馬逃命般地離開了。

房間裡隻剩下她們兩人。

那些女仆其實根本就不怕希爾維亞。塞西莉垂眸，紫燈瓜在她嘴裡融化沁出淡淡的甜味。她們更多的像是在演戲。

如果希爾維亞真有那麼嚴格，多羅絲怎麼可能還會一直偷看她？

現在不如來套點魔王的情報吧。塞西莉撥弄着盤子裡的沙拉，開口問道：“魔王大人，他一直都是那樣嗎？”

“什麼樣？”希爾維亞的表情不是很輕松。

塞西莉笑着說：“感覺魔王大人很親切呢，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