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棠昨晚沒搖鈴。
按理說,她應該被扣1分。
但山牆顯示“午”的分數是“1”,她不止沒被扣分,反而加分了。
這隻能說明,第一晚,沈墨棠[喜愛]的角色加了分,且[厭惡]的角色扣了分,二者共同令沈墨棠的總得分變成“1”。
根據總體分數可以推斷,昨晚一共有4名玩家扣分。
沈墨棠[厭惡]的角色,便鎖定在除她自己的剩下3名玩家中。
而由于昨晚産生的三間[兇屋]裡都有東城的人,東城是目前場上唯一能夠确定所有“扣分玩家”的陣營。
被扣分的四人分别是:沈墨棠、西城的大塊頭、西城的中年男、北城的連衣裙。
這樣一來,沈墨棠就能确定,自己[厭惡]的人,是“大塊頭”、“中年男”、“連衣裙”其中之一!
“……沈墨棠,你是故意讓我們選[兇屋]的?”
周彤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身旁的沈墨棠像是一台未蔔先知的超級計算機,僅憑着簡單的信息,便能分析出利弊。
“不全是。”沈墨棠面無表情,沒過一會兒,她又擡起頭,竟然沖周彤擠出一個笑容。
老大說過,四方戰是團隊的遊戲,社交遊戲的核心:盡量和諧。
沈墨棠一直都記在心裡,于是頂着一副核善的笑,生怕隊友誤會自己讓她們去送,努力組織語言解釋:“小六姐,我沒有故意讓你們選兇屋,隻是猜到南城可能的做法,所以……将計就計。”
“原來。”周彤抽動嘴角:“别笑了。”
“嗯。”
沈墨棠收起了用力過猛的笑容。
跟小六姐相處,果然很輕松呢。
“那你不怕他們……”周彤又想到什麼,擡手指向燕台的方向:“不怕他們三家聯合,或者南城那老頭又使什麼陰招,比你還早弄清楚這些嗎?”
沈墨棠搖搖頭:“他們弄不清楚。”
周彤半信半疑:“怎麼說?”
“現在大家對南城都有防備。”沈墨棠腳步放緩,口吻波瀾不驚:“就算他們說了,南城就會信嗎?”
她揉了下腮幫子,像是自言自語:“他們沒辦法完全信任對方,但我們掌握的信息很确定……”
“話說回來,”周彤突然又拽住沈墨棠的手,盯着她的臉,目露兇光:“你的臉是那個北城那個秃頭打的?”
愣了一秒後,沈墨棠才意識到小六姐是在關心自己。
“不是。”沈墨棠往前一步,靠近周彤,壓低聲音:“是我在去燕台的路上自己扇的。”
“……”周彤一愣。
自己扇的?
扇成這副模樣?
那得對自己多狠呐?
“噓。”沈墨棠瞥了一眼宋白河,他也捂着自己的胸,往這邊湊來腦袋聽。
沈墨棠繼續對兩人低聲道:“我和他做了筆……呃,晚點再說,懲罰來了!”
她突然面容扭曲!
“嗯?小九?”
周彤沒等話聽完,就看到沈墨棠臉色一變,眼仁瞬間發白,下一秒沈墨棠竟然撒腿狂奔,瘋了一般!
周彤和宋白河都是一愣。
但沈墨棠沒跑出兩步,被緊跟的陶瓷娃娃抓住,随後觸電般倒地,沒再動彈。
“小九!”、“沈墨棠!”
周彤和宋白河跑過去,隻看到她癱在地上,毫無生氣。
“小九!怎麼了?”周彤推了推沈墨棠,将她抱在懷裡試了試鼻息,臉色驟變:“她沒呼吸了。”
“把她放平。”宋白河異常的冷靜,連“小六姐”都不叫,直接用了祈使句:“聽一下心跳。”
周彤照做,耳朵貼在沈墨棠胸口,片刻搖搖頭。
宋白河又按向沈墨棠的脖子,從脈搏上也一無所獲。他微微顫抖,重重做了個深呼吸,問:“她剛才說什麼?”
周彤緊緊閉眼,然後睜開:“懲罰?”
……
身體猝不及防,不受控制想要逃避危險。
那是無法抵擋,無法面對的恐懼,不可理喻的未知。
電擊才是救贖,幫助沈墨棠逃向死亡。
刹那間天旋地轉,血脈奔湧,急速冷卻。
世界颠倒過來。
黑是白,錯是對,低是高,我是你。
意識沉入湖底,在巨人手掌中跳舞,瞥見遮天的臉龐,攝人心魄的巨眼,日月星辰為之失色,如惡鬼遨遊祥雲,棉布抱緊烈焰,心髒深藏大地。
是啊,那塊黑色的大地,行走在布滿荊棘的黑色大地上,鮮血滲入土壤,滋養那顆如雷鳴般跳動的巨大心髒,亘古的時間阻止不了它的跳動,浴火冰封也觸動不了它半分。似乎曾見過它,又再見它,猶如忠實的信徒瞻仰神迹,是虔誠朝聖的終點。
荊棘纏繞心髒,雷電劈中心髒,它便更強力地搏動,鮮血淋漓,如雷貫耳。
撲通、撲通、撲通。
掉進去了。
掉進去了,躺在巨人的手中,被徹底凝視,毫無保留。、
醒不過來了。
“小九!醒醒!”
黑色的大地高高隆起,荊棘鮮花盛綻,熱烈而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