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普通蜘蛛的放大版倒還好,有些蜘蛛長得也挺可愛的,可袁澈再怎麼騙自己,也沒辦法說出眼前這東西可愛的違心話。
和一般蜘蛛偏深的體色不同,這隻異種竟然長着類似于人類的肉粉色皮膚,稀疏的毛發均勻地分布在四對步足上,光看着就讓人反胃到了極點。
而方才纏上他腳腕的漆黑絲線,就是這蜘蛛異種吐出的蛛絲。
說是蛛絲,這樣黑色而光滑的質地,總讓袁澈有種在看着人類頭發的既視感。
實在是……太惡心了。
“你看夠沒有,喜歡上它了?”
耳邊再次響起戚簡的聲音,帶着熟悉的欠揍和真誠的疑問,讓人情不自禁地懷疑她到底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如果是在平時,袁澈肯定又要炸毛了。
但看在對方剛剛救下自己的份上,他難得沒有回嘴,而是飛快割斷了腳踝上的蛛絲,起身和兩人并肩站在一起。
不知為何,當戚簡和袁谏出現後,那異種居然沒有立刻發動攻擊,而是在原地反複踱步,似乎正在估量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那四對肉色的纖長步足摩擦過草地,泛起一陣窸窣的輕響。
“畸變體。”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前這龐然大物,袁谏淡淡吐出了一個陌生的名詞,眼神比鋒刃還要冰冷三分。
“這樣體型巨大的畸變體,不可能生長在學校挑選的野外駐訓場地中,它是從什麼地方逃出來的?還是有人故意将其放了進來?”
這個問題的答案,現階段自然不可能得到解答,戚簡隻是輕飄飄瞥了身邊人一眼,反倒對“畸變體”這個陌生的名詞起了興趣。
沒辦法,十三區的教育太差,她原本那台破破爛爛的終端還時靈時不靈的,想要上網查點資料都困難重重。
和這些從小就受到精英教育的天之驕子們相比,她簡直像個絕望的文盲。
或許是察覺到戚簡求知若渴的目光了吧,袁谏在沉默一瞬後,竟還真的解釋了幾句:
聯邦并沒有對異種的實力進行精确劃分,卻對其類型卻作出了一定規律的總結,為了避免民衆恐慌,這部分資料尚未普及至基礎教育之中。
聯邦将異種分為畸變體、衰變體和嵌合體三種類型。
畸變體就像面前這隻蜘蛛異種一樣,身上隻保留了一部分生物的原始特征,其餘器官各有畸變,更偏向于傳統認知中的怪物。
衰變體則在外表上和普通生物無異,不經過特殊的輻射檢測無法辨認,具有高度的隐蔽性和迷惑性。
嵌合體則是以上兩種類型的結合。
聞言,戚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
“那植物呢,污染區的植物也會變成異種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袁谏愣了愣,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袁澈近乎崩潰的聲音已經先一步響了起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空閑聊科普呢,現在不是應該先想辦法對付這個難纏的異種嗎?!”
……
空氣短暫地凝滞了一秒鐘,戚簡和袁谏若無其事地轉過腦袋,假裝無事發生。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或許是察覺到他們的注意力有所分散,那蜘蛛模樣的異種竟然趁此機會發動了進攻,黑亮的蛛絲刺穿夜色,直直攻向幾人的薄弱處。
袁谏手中拿着的火把早就不知丢到了什麼地方,在樹影和灌木叢的遮蔽下,蛛絲完美地融進了黑暗之中。
好不容易擺脫第一波蛛絲,眼瞅着那龐然大物正以極不符合其體型的靈活走位向他們襲來,戚簡和袁谏交換了一個眼神,在瞬間達成了共識。
前者負責殿後,後者拽住自家堂弟的領子就鑽進了樹林中,朝着一個方向狂奔。
幾分鐘前,就在兩人抛下袁澈逃跑之時,在這附近聽見了隐隐約約的落水聲。假如學校給的那張等高線地圖沒錯的話,前方不遠處,應該就是他們不得不改道繞開的那處陡崖。
沖破層層阻礙,眼前豁然開朗。
無垠的月光灑在澗邊的碎石灘上,宛若碎了滿地涼涼的寶石,和着清涼的流水聲,夏夜的燥熱仿佛都被沖淡了些許。再往前,溪流彙成一股俯沖下陡崖,如銀河墜落,水霧四起,美不勝收。
這樣如夢似幻的美景并沒有維持太久,很快,随之而來的巨響便打破了仲夏夜的甯靜。
就在袁谏和袁澈沖出樹林後不久,戚簡也出現在了林子的邊緣。
不同的是,她身後還跟着一隻狂暴的蜘蛛型異種,一邊追逐一邊發射蛛絲,滿林的葉片紛落飛舞,入目皆是一片狼藉。
就在戚簡即将沖出林子的前一刻,她卻猛地停住腳步,急刹轉身,迎面對上飛來的蛛絲。不僅不躲,反而還主動伸出手,将其牢牢攥在掌心,擔心會不牢固,她甚至又往手上繞了兩圈。
在看見這隻長相掉SAN的蜘蛛時,戚簡的心中就一直有個疑問。
以這家夥龐大的體型,行走起來怎麼會如此輕盈,連一絲聲響都不發出,或許……它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