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守的審美裡,霍山漪是個可以稱得上“漂亮”的女人。
她的皮膚,她的五官,她的身材,甚至是她的個性,都在高守所鐘愛的範圍之内。
“賀歲妹妹,你腦袋哪裡很痛呢?”在進入這個裡世界之後,高守總覺得自己朦朦胧胧的,像在做夢,又像沒有做夢,他聞到一股煙的味道,又聞到“賀歲”身上的香氣。
好像一會兒在夢裡,一會兒又在現實。
父親經常對他說,女人就是上天賜給男人的一場美夢,得到了,夢就醒了,得不到,夢就還能繼續做下去。
人總是喜歡夢,而讨厭現實。
高守的父親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闆,他的妻子是内城炙手可熱的政客,在高守的記憶中,母親每周的演講比他上不完的數學課還多。
沒進入格查爾賞金協會的時候,高守每天能看見媽媽的地方就隻有網絡直播,和街上看起來比天還高的屏幕上。
進入格查爾教會之後,高守一周能見一次媽媽。
媽媽擔心他的安危。
“那就是你媽媽,整天就知道抛頭露面,一點也不顧家,”高守的父親總是對高守說:“你以後一定要找一個能聽你話的,嘗到真正的女人的滋味,你才會知道,那是真正的美夢。”
霍山漪直直地,定定地望着高守的眼睛,而後者,正不慌不忙地蹲下身,正對着她那張蒼白到病态的臉。
“你哪裡很痛呢?賀歲妹妹?”高守擡起手,正要捧住霍山漪的臉頰。
“你這麼熱心腸啊,哥哥,你好善良呀。”霍山漪笑了一下,卻沒有制止高守的動作,她隻是突然移開視線,看向高守的身後。
那裡站着一個圍着圍裙的女人,她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漠然地,一動不動地看着高守。
“陽陽最喜歡吃青蛙,但家裡沒有青蛙了。”女人往前走了一步。
她沒有穿拖鞋,而是穿了一雙老舊的黑色皮鞋,和霍山漪腳上那雙一模一樣。
每走一步,女人就會重複一句:“陽陽最喜歡吃青蛙,但家裡沒有青蛙了。”
直到女人完全走出房間的陰影處,霍山漪終于看見她那張不算太老,但處處透露着疲憊的臉。
和塑料袋裡那張名片的一寸照片上的女人,長相一模一樣。
曹意憐。
但這個曹意憐和外面長得像青蛙一樣的曹意憐完全不同。
它看起來是個正常的人類。
高守被它的聲音打斷了動作,有些不耐煩,卻沒有向聲音的來源看。
差一點,他就要把霍山漪搞到手了。
原本在房間内尋找線索的黎嘯天瞬間警惕地看向曹意憐,他對女人沒興趣。
“陽陽最喜歡吃青蛙,但家裡沒有青蛙了。”曹意憐繼續重複同樣的話。
霍山漪掐住高守的臉頰兩邊,強迫他轉過頭,看向曹意憐,“看起來,它好像比我更需要幫助,哥哥,你這麼熱心腸,要不要先幫幫它呢?”
高守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地擰過頭,不論他怎麼掙紮,怎麼用力,他都沒辦法掙脫開。
霍山漪的力氣,好大。
“你說呢?”霍山漪歪了下頭。
“放開他!”黎嘯天吼出聲的瞬間,他也對霍山漪舉起槍。
這時,原本還端着熱湯的曹意憐毫不猶豫地朝他的方向把盆裡滾燙的湯汁潑出去。
黎嘯天不得已重新把焦點聚集在曹意憐身上,他是速度型異能者,反應極快地躲過了曹意憐的攻擊,卻還是不甚被燙到了臉上的一塊皮膚。
“滋——”
伴随着像燒紅的鐵烙烙到身體上的聲音,黎嘯天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慘叫。
“陽陽最喜歡吃青蛙,但家裡沒有青蛙了。”曹意憐走到黎嘯天身前,正要抓住他的一條腿。
下一秒,黎嘯天側身從腰間抽出另一把/短/槍/,現在,他兩隻手都拿着槍。
“砰砰砰!!!”槍聲在這間陰冷的房子裡激烈地響起。
黎嘯天熟練運用異能在各個角落逃竄,他的子彈隻是在逃竄時順帶打出來的,準确度還沒練得特别好,但要打到怪物,綽綽有餘。
可他小看了曹意憐。
黎嘯天是個聰明人,但他還不夠聰明,他如果足夠機敏,一下就能想明白,霍山漪剛才被曹意憐掐住脖頸時,為什麼不掙紮,甚至一動也不動。
在他下一次使用異能準備從牆角的一邊飛到另一邊的刹那,曹意憐張開血盆大口,從她正常的,毫無血色的嘴巴裡,猛地鑽出一條很長很長的舌頭。
那是青蛙的舌頭。
青蛙的眼睛和視力都很特殊,大多數時候,它們隻能捕捉動态的生物。
所以要躲避曹意憐的攻擊,就不能有任何大幅度的動作。
現在的曹意憐隻是看起來像個正常的人類,它的本質,還是一隻青蛙。
黎嘯天被她的舌頭精準地纏住了腳腕。
“高守!高守!救我!!!救我!!!!”在生死攸關的時候,黎嘯天隻能向他唯一信任的人發出求救。
“你要去救他嗎?”霍山漪饒有興趣地看着趴在地上狼狽無比的黎嘯天。
“高守!你别忘了,那些女的究竟是怎麼被你騙到手的!!!”黎嘯天不受控制地大吼着,他正一點一點地被曹意憐拖着往廚房的方向走。
“高守!!!你不救我,我就把你這些年在格查爾賞金協會的所作所為全部發給你媽!!”黎嘯天點了下他太陽穴旁邊的位置,“你媽知道這些,肯定會殺了你!”
“黎嘯天,你可是我媽派來保護我的!現在居然敢威脅我!而且,那些女人的賞金可都是你拿的,你居然還敢拿這個威脅我?!”高守雖然罵得起勁,但他也在猶豫。
黎嘯天說的是實話。
一個光明磊落的政客,如果有個劣迹斑斑的兒子,那麼她的公信力就會下降,雖然能報複到那個死女人很爽,但那個死女人瘋得很,殺了自己的親兒子來換觀衆這種事,她不是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