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也真是，怎麼那麼輕易地就跟人走了？連個再見都不跟我們說？”

白見霄長歎一口氣，撇過頭，看向霍山漪，“那兩個人沒問題吧。”

她沒強行阻止李花，也是因為霍山漪和那兩個人認識。

“沒問題。”霍山漪也知道，她和白見霄沒有任何資格攔住李花。

首先，李花是自己要走的。

其次，李花的家人已經給她和辜橋亦訂了婚，從法律層面來講，他們是準家人的關系，霍山漪和白見霄才是外人。

但霍山漪就是很不爽。

不爽她的隊員就這樣被人搶走了，不爽白逐因又用了預知異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這兩個人，一個是辜家的小少爺，另一個是黎家人，我們一個都得罪不起。”說到這，徐澤川看向霍山漪，他們之中唯一一個能和辜橋亦有接觸的人。

“你不是烏托邦的準繼承人嗎？你能不能帶李花走？”白見霄總算問到了點子上。

霍山漪是霍無憂的女兒，雖然在外人看來，霍山漪隻是一個沒用的草包二世祖，但白見霄已經見識過她有多厲害了。

“我有一個可以去内城的渠道。”霍山漪答非所問，雖然她一個人就能搞定這一切，但是她需要一個忠誠的團隊。

白見霄看起來已經很信任她了，但李花還在猶豫。

霍山漪需要創造契機。

“你們想去内城嗎？”但霍山漪沒有下達強制命令。

在烏托邦，内城人要來外城，不費吹灰之力，但外城人要去内城，不僅要去外城街道總辦事處辦通行證，還要考試，在網上排隊，叫到号了，還要看排車。

如果是偷渡的話，就不存在這種問題。

但偷渡很貴，而且大部分人沒有這種渠道。

“我要去！”白見霄立刻被帶偏了話題。

徐澤川瞥了霍山漪一眼，他應該懷疑霍山漪，但他一看見霍山漪那雙漆黑的，看不見什麼光的眼睛，他就會想到，霍山漪舉起巨斧，将他從羊水中破開的場景。

“去内城，然後參加李花的婚禮嗎？”徐澤川長歎一口氣。

遲玱沒的臉還紅着，他隻是一個勁地喝酒，一個勁地吃零食。

“也不是不行。”霍山漪說。

至少現在為止，李花還是霍山漪的隊友，她當然有資格去參加李花的婚禮。

霍山漪很喜歡李花。

“真是瘋了，内城人都是一群瘋子，我們真的要去一個全是瘋子的地方？”徐澤川閉上雙眼，下意識地去摸他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白見霄第一次看徐澤川這麼抗拒的樣子，有些稀奇，但現在最重要的是，霍山漪說，她有渠道可以去内城。

霍山漪深吸一口氣，思索許久，才回複白逐因：【殺誰？】

過了一會兒，白逐因才回複她：【黎方栎。】

【你現在就離開藍玫瑰會所，停在會所門口的車會送你去内城十三區，至于剩下的人，我會在你殺死黎方栎後把他們送過去。】

在這之後，白逐因再沒有發送新的消息過來。

霍山漪站起身，“一天之後，有人會來接你們。”

“那你呢？”白見霄也站起身，她的視線始終落在霍山漪身上。

“我？”霍山漪笑了一下，如果她的眼神再澄澈一些，或許白見霄應該把她必做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霍山漪頓了頓，“一天之後，我們在内城十三區的格查爾教堂會面。”

“等——”白見霄還沒來得及挽留，霍山漪便攏緊她的黑風衣，徑直下樓。

白見霄咬了咬下唇，擡腳就已經追了上去。

但她下去時，霍山漪已經消失了。

徐澤川也本該追上去，但他沒有，他順便拉住了想要追上去的遲玱沒，遲玱沒看了他一眼，然後用他并不靈敏的語言系統說：

“狗。”

遲玱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

霍山漪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再接殺手組織的任務。

本來她應該一年之後再接，畢竟組織那邊給她放了假，她可以完全将這個放不上台面的副業抛之腦後。

但沉寂許久的終端網站再次在霍山漪腦内彈開。

X用冰冷的機械調笑她：“你應該舉報你的上司，她在非工作時間給你派發了新的工作，在烏托邦這是違法的。”

“那我也會被抓進監獄。”霍山漪躺在飛車的靠椅上，自動駕駛的飛車，駕駛座上沒有人但有監聽裝置。

這是組織的車。老闆為了體恤她，甚至為她配了一把新的槍，放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霍山漪收下了這份好意，她也用得上這份好意。

“我開個玩笑。”X很喜歡講笑話。

霍山漪以為，殺死黎方栎是白逐因和她的交易，卻沒想到，她的老闆會親自把任務下到她的腦機裡。

X是唯一願意和組織合作的腦機，它有自己的判斷，不會出賣組織，也不會出賣自己。

機器是靠出賣自己的靈魂獲得生存機會的生物。

至少烏托邦的機械是這樣。

“黎方栎的資料發過來了嗎？”霍山漪揉了下鼻梁。

X沒有廢話，直接幫她打開了她的老闆給她的資料。

【黎方栎，男，26歲，鐘樓科技技術部主任黎釉的兒子，由聯邦總部人造子宮孕育出來的自然人，無異能，愛飙車，喝酒，拳擊，不屬于反叛軍，但屬于黎家人。與辜橋亦為好友，與聯邦中央綠洲實驗室負責人之一黎陽有生意往來。】

這樣看來，這人沒得罪過組織，也和組織想要建立一個更加平等的社會而殺人的理念，沒什麼關系。

不過，霍山漪也不在乎，她繼續往下翻，看到這人的酬金的一千萬貢獻點的時候，頓時瞪大雙眼。

她老闆，一個員工完成五次任務才肯結算獎金的人，一個誓死要把員工壓榨到極緻的人，能有這麼好心給她這麼多錢？

霍山漪有些懷疑，或許她應該去問問白逐因，但或許，白逐因也不能給她答案。

飛車穿過一層薄霧，内城縱橫交錯的巨型建築便出現在霍山漪面前，巨型爬山虎伴随一根根青綠的藤蔓在鋼筋混凝土類的人造景觀上肆意攀爬，就連空中棧道的兩邊都垂着青翠的枝桠。

越過一座接一座像煙囪一樣的城市，霍山漪終于聽到了來自X的傾情播報：

“歡迎回到内城十三區，親愛的霍小姐，十三區今天天氣為陰，最低氣溫13°，請您注意保暖。”

飛車停在巨大的空中商業街上，霍山漪剛下車，就看見一座中世紀建築設計的酒吧出現在她面前。

“您的老闆是一位很貼心的老闆。”X每次都這麼說。

因為霍山漪的老闆喜歡直接把她人送到任務對象的“家門口”。

想來，黎方栎現在應該就在這間酒吧裡。

霍山漪推開酒吧大門，一位氣質優雅的侍應生便主動來為她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