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許知也…我腿軟了怎麼辦?”
少年害怕顫抖的聲音在玻璃廊橋上響起。
許知也垂眸看着攥緊自己大衣的樂祎,他示意少年松開。
樂祎看着許知也的表情,心髒猶如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他沉默的忍着難受松開男人。
樂祎在原地僵住,十分無措,卻也沒有再開口。
他已經走到三樓了,失重感越來越明顯,樂祎腦袋都是眩暈的,兩隻腿也不受控制的發抖,額頭上冷汗覆蓋。
這一路上他走的又慢聲音也很大,這樣仔細一回想,他剛才好像确實有點得寸進尺沒有分寸了,而且他剛才聲音喊得那樣大,許知也肯定很不耐煩。
可是上來之前明明說好了不會丢下自己不管的。
越想,樂祎心裡就越擰巴,眼睛被風吹得澀澀的。
耳邊響起細碎的動靜,他也能感受到男人的動作,但是卻沒有擡頭。
直到一隻胳膊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樂祎睜着幹澀的眼睛定定地看着。
“抓這隻吧,我帶你過去。”男人溫和柔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你不是煩我太吵了嗎…”
樂祎沒有直接握上去,而是保持着原來的動作,聲音很低很沮喪。
許知也聽到了,他垂眸盯着少年的發旋,突然輕歎一聲。
許知也伸手握住少年的兩隻手腕搭在胳膊上。
“樂祎,我隻是換隻手,用原先的那隻手帶你過去可能會不太方便。”
“為什麼不方便?”樂祎終于舍得擡頭,圓潤頓感的杏眼下耷,可憐兮兮的小表情跟果凍很像。
許知也沒有回答,而是用實際行動向樂祎解釋為什麼會不方便。
他從後面繞過樂祎肩膀,幹燥溫暖的大手遮住樂祎的眼睛,從後面看過去,像是男人将樂祎整個圈抱在懷裡。
樂祎感受着身後男人寬闊的胸膛,好聞獨特的香水味萦繞在鼻息間,他耳尖抖了抖,咬緊下唇。
原本隻是搭在男人手臂上的兩隻手,也改為了主動握緊。
冬天有陽光存在的時間總是很短暫,原本還溫暖的光這會已經開始泛着冷感,玻璃廊橋折射出璀璨細碎的光亮閃爍着,迸發出細小的彩虹光。
許知也一手覆蓋住樂祎的眼睛,另一隻手讓樂祎緊緊抓住汲取安全感,在他身後陪着他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穿過玻璃廊橋。
離開之後,許知也低頭,眼尾上揚,他自上而下的看着懷中緊閉着雙眼的少年,感受着他微顫的睫毛撲朔掃在掌心的癢意。
“好了嗎?”樂祎小心翼翼的詢問。
沒有聽到聲音,他手指用力,又開口問了一遍。
“許知也,到了沒有?”
許知也終于松開他,樂祎慢慢的睜開雙眼,模糊的景色逐漸變清晰。
許知也居然直接帶着他來到了室内電梯這裡。
樂祎回頭看了一眼外面,疏冷的光線落在地闆上,空氣中隐約可以看到浮塵。
視線收回時,樂祎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溫暖的觸感仿佛還在自己眼睛上。
許知也與他對視,挑了下眉。
剛好電梯到了,樂祎收回視線先一步進去,等許知也走進電梯廂的時候,樂祎不自在的往後退了一小步,但似乎并沒有什麼用。
因為許知也摁下樓層之後,直接來到了他身邊,幹淨明亮的電梯壁上照出兩人,他們距離拉得很近,有種說不出來的奇特感覺。
冷不丁的,原本垂眸的男人突然擡眼,樂祎與他四目相對。
“裡裡,别躲了。”許知也在樂祎準備面壁思過的前一刻出聲,溫潤的聲線帶着明顯的笑意。
“我沒有啊,圍巾要掉了。”樂祎直面迎上許知也的目光,眼神閃爍。
“嗯,給我吧,我幫你拿着。”許知也點頭,然後朝樂祎伸手。
“電梯到了。”樂祎眼尖的瞅見屏幕上樓層跳躍,九樓到了。
樂祎将圍巾繞着手臂纏了好幾圈,他繼續說:“九樓到了,我自己拿着就行了,我們出去吧。”
“不會再弄掉了?”男人打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樂祎走出電梯之後回頭,自以為很有威脅力的瞪了一眼許知也。
然而走到一半之後又停下了腳步,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許知也的辦公室在哪裡。
許知也看他羞赫的表情便也沒有為難他,他走到樂祎身邊告訴他:“右邊903。”
樂祎點頭,他走出拐角,開始尋找903。
不過走到辦公室門口之後樂祎并沒有直接推門而入,而是站在一邊等着許知也。
許知也站在樂祎身後,長臂伸開,他打開辦公室門,垂眸輕聲問樂祎:“要不要猜猜看我的工位在哪裡?”
樂祎偏頭,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許知也的呼吸聲。
“猜對了有獎勵。”許知也與他對視,琥珀眸望着他輕笑。
“錯了你會不讓我進去嗎?”樂祎視線在男人下颌脖頸以及耳朵幾個部位流轉,餘光瞥見許知也的耳垂時,視線頓了下。
“許知也,猜對了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可以嗎?”
許知也垂眸,他盯着樂祎看了一眼,點頭答應。
許知也單手推開辦公室門,空空蕩蕩的,許知也看了一眼挂表上的時間,兩點四十多了,應該是去上課了。
樂祎看着空蕩的辦公室,心裡松了一口氣,本來還有些緊張和害怕的情緒,慢慢松懈下來,他在許知也身邊也更自在了。
視線一寸寸掃過辦公室的各個工位,樂祎并沒有走到每一個位置很細緻的觀察,而是站在走廊左右大緻環視了一圈。
有些位置堆放着很多綠植擺件,也有的桌子上沒有幾樣東西。
樂祎抿了抿唇,他視線還在不停地看着,身後的許知也也沒有開口提示的意思,隻是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
視線在掃過角落裡的那個工位時,樂祎的腳步停下來,他回頭看許知也,手指向靠窗的那個位置。
“許知也是那個嗎?”
許知也順着樂祎的指尖望過去,桌面上很幹淨整潔,東西也不多,僅看外表是很難看出來的。
許知也眼底劃過一絲驚訝,他倒也沒有故弄玄虛,直接點了下頭:“為什麼會覺得是我的?”
“感覺。”樂祎說完這句話之後自己先笑了。
他什麼時候居然也會用這麼缥缈的詞語來形容了,但這一刻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個桌面的第一瞬間想到的就是許知也。
規整幹淨,在光裡是柔和的。
“不管怎麼樣我猜對了不是嗎?”樂祎尾調上揚,眼睛亮晶晶的歪頭看着許知也笑。
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毛絨絨的,純良無害,讓人想rua。
“嗯,所以想問我什麼?”許知也手掌搭在樂祎肩膀上,推着他過去。
他将手裡的甜點放在桌面,然後又拉開椅子,掌心用力讓樂祎坐在上面。
做完這一切之後,許知也松開手。樂祎仰頭看着他問:“我坐了你的位置,那你怎麼辦?”
許知也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去另外一邊拉了一個椅子過來。
“我當然也會坐在你身邊。”
溫潤的聲音傳進耳朵,樂祎移開視線,他垂眸看着許知也的桌面。
是很幹淨沒錯,但光秃秃的,與隔壁有很多綠植多肉的桌面形成極其強烈的對比。
“喜歡?”許知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什麼?”
“你一直盯着那盆多肉看,喜歡嗎?”
“還好。”樂祎回頭,他乖順的坐在位置上,也不敢随意擺弄許知也桌上的東西,怕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禮貌。“隻是覺得它們襯得你的桌子光秃秃的。”
“等下次,我送你一盆綠植吧,你也放在桌面上,綠色的看起來會讓人心情變好,而且護眼。”
許知也捕捉到樂祎話語裡的“下次”這個詞,他眼尾上揚勾勒出幾道淺淡細紋:“好啊,那下次見面,你可不要忘記了。”
“當然不會的。”
樂祎見許知也打開了自己桌面上的筆電,他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詢問:“我需要幫你做什麼啊?”
許知也看了他一眼,下巴微擡點了下桌面上的甜品。
“幫我把它打開。”
樂祎目光落在甜品包裝袋上,他甚至都不開口問為什麼,乖巧的伸手幫許知也把包裝盒打開,甚至還貼心的将葡萄布丁從裡面拿出來,把盒子收好放在腳邊。
“你現在要吃嗎?”樂祎問他。
許知也看了一眼,說:“不是我現在要吃嗎,是你現在要吃。”
“什麼意思?”樂祎疑惑地看着他。
許知也将筆電屏幕對着樂祎,裡面居然在播放《大耳朵圖圖》,樂祎眼神更迷惑了。
“不是要我來幫忙嗎?”
“對啊,幫我吃掉布丁和看這個。”許知也單手支着腦袋,喊他名字:“裡裡。”
“嗯?”樂祎聽到後下意識去看許知也。
“你陪在我身邊,就是在幫我忙。”
樂祎聽到這句話話,心跳仿若漏掉一拍,他臉頰肉眼可見的爬上一層紅霞。
“你……”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反倒是這副害羞的表情将許知也逗笑了。
“我今天來得早,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待着挺無聊的,所以想要你過來陪陪我。”
“哦。”樂祎聽到這句話之後點了下頭,不過心情卻莫名沉悶。
“我好幾次見你都在看這部動畫片,這麼喜歡的嗎?”
“嗯,心情不好的時候看會被治愈。”樂祎看着屏幕裡已經開始了的動畫片輕聲說。
似乎想起什麼,他又偏過頭去看許知也:“許知也你剛才問我想問你什麼問題。”
“想問我什麼?”
樂祎聞言,他半邊身子都側了過去,視線有意無意的在許知也耳垂流轉。
“你左邊耳朵上是有耳洞嗎?”
許知也聽到驚訝地挑了下眉,他點頭:“有一個。”
“你打的時候疼嗎?”
“打這隻耳洞的時候我才十六歲,也就是十三年前,時間太過久遠了。”許知也輕笑。那些寄存在角落裡的記憶随着紛至沓來,在許知也腦海裡再一次複蘇鮮活起來。
“也許是疼的吧。”
十三年前十六歲,許知也居然比他大七歲。
“哦。”樂祎點了下頭,沒忍住又問:“那你當時為什麼想要打耳洞呢?”
“好奇。”這個問題他回答的倒是很快。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許知也唇角上揚:“那段時間似乎很流行打耳洞,班裡的很多同學都打了,我好奇就在一個放學的下午也去随便找了家穿孔的店去打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