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師來了。”
小雅姐原本在收銀台後面坐着,聽到聲音她擡頭,看到門口的拿着花的,男人時她笑着打招呼,似乎對于許知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早已習以為常。
許知也颔首與她打招呼,他先是看了一眼背對着坐在休息區的少年,和在他身邊安靜趴着的薩摩耶,然後問小雅姐:“樂叔今天不在嗎?”
“嗯,老闆臨時接了個電話,剛出去沒多久。”小雅姐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她抿了抿唇,與許知也說:“老闆說今天是樂樂主動跟他說想要從家裡出來走走的,但是他中午過來之後就一直坐在那發呆。”
許知也眸色一頓:“謝謝,我去看看。”
小雅姐看着男人走過去的背影,又将視線望向在落地窗邊坐着的少年,她心底輕歎。
從去年年末開始,具體也忘記是哪一天的下午了,許知也穿着大衣推門而入,她認出了他,是之前有一次樂祎帶他來店裡吃泡面,小雅姐對這個漂亮男人的印象很深刻。自那之後每周三下午他都會準時的出現在便利店,為了買瓶水。
直到有一次,樂志周從外面回來兩人碰上了。
小雅姐對樂志周家裡的情況并沒有那麼了解,但是她也還是知道樂祎有着的遺傳性精神疾病。她不了解這種病,但是平日裡看着樂祎那麼開朗陽光,便也以為不會太嚴重。
去年樂志周來超市的時間越來越少,人也越來越憔悴,甚至有時候他會讓她幫忙照看耶耶一段時間,而樂祎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小雅姐那時才真正意識到或許樂祎并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輕松。
而那天原本樂志周是想要讓小雅姐繼續在幫他照看一下耶耶的,但是最後不知道男人與樂志周在外面聊了什麼,隻是他最後走的時候把耶耶帶走了。
後來,一來二去的小雅姐也就習慣了他每次過來。
許知也剛一過去,耶耶就似乎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一般回頭,看到許知也之後它從地面上起來,圍繞在許知也身邊轉悠。
許知也俯身摸了摸耶耶毛茸茸的腦袋,坐着的少年沒有任何反應。
許知也透過玻璃看到了外面。夕陽落盡,天空是純澈的藍色,路燈一盞一盞的亮起,騎着三輪車賣花的老奶奶在後面慢慢悠悠的過來。
他垂眸,原本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一支淡黃色的玫瑰出現在少年眼前。
視線被這朵玫瑰遮擋了大半,帽檐下,樂祎眼睛動了動。
“送給你。”男人溫和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他說完這句話後,少年依舊沒什麼動靜,但許知也卻沒有收回動作,反而一直保持着遞玫瑰的姿勢。
樂祎終于伸手,指尖細微的發顫,他接過那支玫瑰花。
它開的很漂亮,安靜的綻放。
“…奶油杯玫瑰,對嗎?它的名字。”
“嗯,它的名字叫奶油杯玫瑰,也叫暖玉,你記得它。”
許知也在樂祎對面坐下,耶耶趴在他們兩個人中間,支棱着小狗耳朵,毛絨絨的耳朵也在地闆上掃來掃去。
他瘦了很多,比冬天還要瘦。沒了那些厚重溫暖的衣服,少年看起來似乎能被風吹走。
膝蓋上的指尖毫無征兆的跳動,許知也直視着樂祎的眼睛。
“裡裡。”
“許知也,我記得你。”樂祎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許知也聽着少年平淡輕飄的話,心底卻像是被擲了一塊石頭,讓平靜的湖面濺起波瀾。
“嗯,你記得我。”許知也眼尾上揚,幾道淺淺的細紋讓他更加的沉穩溫和,他學着樂祎的話:“樂祎,我也記得你。”
四目相視,藏着的情愫便不聽話的從眼睛裡流露出來。
“帶你去個地方,想去嗎?”
“天黑了。”
最後的藍色也沒有了,但霓虹卻将它染成了别的顔色。
“月亮和星星都在,我會很安全的把你送回家。”他很耐心的問:“想去嗎?”
樂祎對上他的琥珀一樣的眼眸,輕輕點了下頭。
“耶耶呢?”
“和我們一起。”
許知也站在樂祎身邊,兩人垂眸,看着在同樣擡起腦袋看他們的耶耶。
三月的夜晚還是會有涼意,還未出門時許知也便将自己身上的風衣搭在了樂祎肩頭。
熟悉的獨特香水味萦繞在鼻息之間,大衣之下被遮擋住的另外一隻手攥緊,樂祎面部肌肉快速地抽動一瞬。
許知也另外一隻手握着耶耶的牽引繩,替樂祎推開玻璃門。
便利店門口有一棵很大的白玉蘭花樹,路燈照射在花瓣與枝幹上,風吹過來的時候,它們就像是白色小精靈一樣嬉嬉鬧鬧。
一片花瓣落在樂祎的帽檐上,許知也神色一頓,他擡手将純白溫厚的花瓣遞給樂祎。
“風送給你的祝福。”
樂祎擡頭,純粹濃黑的瞳孔映着那片白玉蘭花還有許知也的身影,他伸手接過。
“謝謝。”
……
許知也說要帶樂祎去的地方是他的工作室。
許知也下車的時候看到工作室還亮着燈,沒想到他與樂祎兩人剛走到門口,裡面的燈就突然滅了,付飛英從裡面走出來。
“老許?”付飛英有些驚訝,看到他身邊的少年之後更驚訝:“小樂祎,好久不見啊!”
即便樂祎帶着漁夫帽,但付飛英也還是一眼認出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