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在大夏天裡冒着冷氣,落熙忍着惡心,用抹布擦拭着裝着實木方盒的玻璃櫃。
灰色的厚布抹過去,把一小塊冰蹭掉。黏液被扒開,落熙眼神突然驚奇起來,道:“居然結了冰花?”
“那個是個微縮冰櫃哦。”白陽說道。
“你别看這冰櫃表面平平無奇,它肚子裡的溫度可低得要死,你稍稍打開一條縫都能給你凍傷。”
白陽可深有體會,他曾經仗着自己的異能不信邪,最後成功把自己整醫院裡了。
落熙看着冰花慢慢重新長了出來,問:“那這個是用來做什麼的?”
白陽牽起嘴角,哼哼笑着:“你猜?”他把抹布丢進水桶,若有若無帶着壞笑地慢慢說:“這可是——用來凍怪物死屍樣本的。”
他眼睛還故意眯起來,笑嘻嘻地指了指落熙擦着的那個玻璃櫃。這一指可有深意了,就連冰櫃上的花變得更厚實了。
“哦。”落熙應了一聲,語氣沒有一點波濤起伏。
冰凍标本嗎?這麼一個個可拆小櫃子,确實還挺方便的,放在藍星的話……
白陽見落熙沒有被吓到,便垂下眉,攤開手:“不是吧?你就一點也不好奇嗎?比如這個是什麼怪物?”白陽瞥着嘴,眼睛裡帶着失望。
姜弦突然喝道打斷他:“白陽!”
那聲音就像火山對你噴了口熱氣。白陽肩膀顫了一下,立刻蹲下去洗抹布:“對不起,姜隊!我這就好好幹活!”
姜弦歎了口氣:“閉好嘴,不該說的别說。”
他留下一個警告的眼神就轉過身去清理别的地方。
——
“媽呀,差點膽被吓出來了。”白陽小聲嘀咕。他擡頭看了落熙一眼,搖搖頭抱怨:“副隊他就像我大哥,最喜歡管我了。”
落熙把手邊最後一處黑給抹掉,說:“挺讓人羨慕的。”
“哈?我還羨慕你呢,能跟組織裡的大佬打上聯系。”白陽繼續刮着地闆。
“嗯?什麼?”落熙把布洗了一遍,黑色物質沉澱到桶底。“ 我什麼時候跟組織大佬打上聯系了?我怎麼不知道?”
“難道不是嗎?選拔賽早就過去了,你而現在被帶進來肯定就是被組織親自挖進來的。”
落熙聽完說:“你沒想過我是後門啊?”
“進組有那麼容易啊?這麼多年過去,我就沒聽過組織裡能塞人,你剛分化完就被扯過來,肯定是你身上有什麼可取之處。”
白陽振振有詞地說:“而且組織裡特别嚴,找關系會被重罰的。既然你都被挖過來了,不要說以後怎麼樣,現在組織一定有在特别關注你。”
落熙擦着玻璃櫃右側,悶笑說:“這有什麼好羨慕的?”被關注的感覺他可不喜歡。
白陽手拿着布伸到櫃子底邊,一字一句說道:“組織是我們最崇敬的地方,隻要能進來,就無條件服從組織!保護群衆,為群衆處理掉陰暗處的麻煩,貢獻自己的所有,這就是我們的職責!”
白陽嫌棄地看着抹布上那一坨,但眼裡卻閃着光,“如果我能跟組織裡的大佬們一起交流,我恐怕能當場成仙。”
有點中二…不過年輕嘛,也正常。
落熙看着白陽臉上淺淺的微笑,道:“那祝你能早日成為大佬?”
白陽聽後嘴角咧得那叫一個開:“我肯定能成為大佬的!”
——
房間裡還有很多淡藍色的啞光儀器需要清理。落熙在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放下水桶,他俯下身來擦辦公桌。抹布被擰幹,水聲在水桶中漫開。
落熙拭擦着桌面。
四周的空氣安靜下來,厚布抹過一條長線,留下了一排細密的小水珠。
待桌面擦完,落熙蹲下身,去擦桌下櫃子上的粘液。
他與其他幾個人隔着他背後的一個休息沙發。這條白色的沙發,一般是實驗人員在等機器出結果的時候坐的。
他的身影便被遮住了。
櫃子底下漆黑一片,讓落熙感到不舒服。
怎麼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看我?
可我應該沒這個心理問題?
落熙皺了下眉:我最近是不是有點焦慮啊?
他又搖了搖頭,“不對……也可能是受結合熱的影響,缺乏安全感。”
他正準備站起來,誰知腳邊突然生起一陣陰風,一條黑色的藤蔓迅速沖出來抓住他的腳踝,枯巴巴黑枝上的尖刺深深紮進柔軟的血肉,然後把他拖倒在地。“我去!”
落熙第一時間放出異能把藤蔓切斷,被切了尾的黑色的枝幹在地上劇烈扭動了起來。
其他人聽到聲響,馬上沖過來。
吳徑喊到:“落熙,怎麼了?”他們跑到落熙跟前,許袁佳往後退了一步,她驚歎了一句,“落熙,你的腿!” 怎麼回事!不是說黑囚花已經自爆死了嗎!這裡怎麼?更重要的是,他們怎麼沒一人察覺!
這個實驗室,有屏蔽生物體信息的裝置。
……
落熙把腳上的一圈藤蔓拆下來,暗紅色的血液随着傷口流出。
吳徑眉頭一皺:“許袁佳,你先帶他去醫務室。”“是。”
許袁佳打開組織唯一一個允許他們使用的傳送器。她把落熙架起來,急速奔向傳送門。姜弦第一時間查了監控,把視頻發在隊内群。
“報告秦組長,落熙被黑囚花割傷了!”吳徑手微顫,他雙眼盯着桌底,一隻手握拳緊攥。“現在已将他送至醫務室,黑囚花方位已發現,請下指示。”
隔着光腦,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淡淡傳來:“清了。”
[滴——]
秦攘把通話挂了。
白陽急切問吳徑:“秦組怎麼說?”周圍的人都看着後者,吳徑把槍一掏,他平時眼神裡的溫熱現在淡淡的,他嘴角淺淺一勾。
“清了。”
一聲轟鳴響起,桌子表面遊蕩着激烈電光,【嘶!——】,黑色的藤蔓在電的侵襲下沖了出來,襲向衆人。
除了吳徑之外的在場人員:完了,隊長生氣了,又要開始發瘋了。
——
“快快快!進手術室!”穿着白大褂的人急匆匆地趕,“患者已失去意識!快!”
一個高挑的女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急匆匆地從休息室趕過來,她緊鎖着眉,瞪着眼,身邊氣場像要把人活剝。:“你們手腳怎麼這麼慢!還想不想吃這碗飯了?快推過來!”
她用最快的速度換上手術衣,房裡,她推了一下手上的血清。對落熙的胳膊肘快速消完毒後就給穩穩給他來了一針,“消毒工具!”她指揮着助手。
銀色的工具在她的帶着手套的手上飛速的交換着,助理給她擦汗,遞藥,換工具。手術室的紅燈亮了兩個小時。
紅轉綠的那一刻,石淼出了手術房,把衣服換下,她關了光腦内的勿打擾模式,在靜音的挑件下她挑了幾個人回複。
“順利,但剩下的有點麻煩了,你讓秦組過來一下。”
[蕭衍:好,辛苦。]
辛苦大可不必,她可不敢辛苦。
現在這事一出,實驗組那邊怕是要查了,特别是那幾個老滑頭,劃水把自己劃完了,組裡該變天了。
[叮咚——秦攘求見。]
“進。”石淼坐在沙發上,抿了一口涼白開。
“情況?”秦攘走到在石淼面前。
石淼把杯子放下:“把他送來的小姑娘幫忙做了筆錄,她提供的視頻發給你了。”石淼站起來,長長的低馬尾辮随着她的動作搭落在桌沿上。“讓你來呢,其實是因為在醫學理論上,你們倆的信息素契合度非常高,所以想讓你幫忙安撫一下,第二呢,據我們了解,你的異能是光屬性,随便幫忙,可以吧?”
秦攘淡淡反問:“你們允許我拒絕?”聽着很像在諷刺,但他臉上并沒有透露出厭惡,他轉過身走向門,淡淡地回應:“行,我去。”
石淼看他答應了,打開門,溫柔囑咐:“進去前打支抑制劑哦~”
“嗯。”
——
在石淼的小助理帶路下,秦攘來到一個獨立的小病房。病房裡隻有一個置物櫃一張床和幾個必要的儀器。
秦攘坐在落熙床尾。他看了眼被繃帶纏緊的腳,伸出手,一片光霧便覆了上去。他用光霧吸取傷口裡殘留的毒素,等毒氣染上了發光的粒子,他便把受污光霧抽出,再補充新的“清潔劑”。
眼看躺着的人臉色漸漸不好。
他放出自己的安撫信息素。
—
實驗室那邊蕭衍派人去查了,現在除了眼前這位,其他事他不用管。剛剛組織還把他所有工作攬下了。
“我應該感謝你給我了放假。”秦攘把異能收回。一撇目光,他看見床頭放的一片腺體貼。
秦攘:……
能吸出來的毒素都吸出來了,接下來大概就快醒了。
他偏過頭看着落熙緊皺的眉頭,手指好像動了動。
快速收了自己的信息素,起身遠離。
落熙緩緩睜開眼。
嘶,頭好痛。
他的眼前是模模糊糊的天花闆,勉強回想了一下——發生了啥?我去掃地,我擦了櫃子,然後,被一黑藤紮了腳?中毒了?
這裡是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