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江沅點頭,服務生殷勤的将人領了進去:“一早兒經理特意交代,專門派人等着您,就怕誤了陳小姐的事,這邊請。”
“特意交代?”陳江沅狐疑地看着她。
她的身份并不特殊,甚至與今天出席的人相比,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位。
服務生背影不易察覺的僵了下,她回頭笑道:“是,都是顧總的客人,經理生怕怠慢,自然都有特意交代叮囑。”
酒店内布景并不奢華,反而極具典雅,碩大的落地窗面朝海景,美的出奇。
一路穿過大堂,包廂外等候的侍者替她開了門。
溪山别墅那天,無人在意她這等身份的賓客,所有人注意都落在李珩川那些核心圈子的人身上,陳江沅還算自在。
可這次與别墅的狀況完全不同。
陳江沅站在門口的瞬間,屋内衆人幾乎同時看過來,數道陌生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呼吸都停了一瞬。
“這位是?”有人不認識陳江沅,出聲問道。
主位旁,顧淮忱聞言分出視線,語氣溫和:“星澗陳裕生的女兒,陳江沅小姐,來找緒慈的。”
出于禮節,陳江沅站着打了聲招呼:“顧總好,諸位好。”
隻是星澗名字一出,大家都失去了興趣,隻有兩人沖她點頭緻意,其餘則淡漠地收回目光,讨論起其他事情。
陳江沅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看向主位。
那張椅子是空的,顯然晏緒慈還沒到。
侍者上前換了壺新茶,依次添水,面前幾人随口聊着,不多時,門外有些躁動。
“晏總,您請。”
人是從她後方進來的。
一瞬間,包間内幾乎所有人起身相迎,問好的聲音此起彼伏。
陳江沅沒來得及回頭,隻連忙放下茶杯跟着站起來,往旁邊讓路。
男人從她面前經過,忽然腳步一停。
“淮忱說你想見我。”
聲音直接把陳江沅釘在原地,腦袋嗡一下炸開。
她非常緩慢地擡起眼,看清了晏緒慈的長相,充滿攻擊與侵略性的眉眼自上而下盯着她,逐漸與那日别墅重合。
那他沒有等陳江沅回答,徑直去了主座,周圍攀談敬酒的人一個接一個,男人冷淡的看着,不怎麼說話,隻偶爾應和一聲。
他竟然就是晏緒慈。
陳江沅這才記起,前兩次的見面并不愉快,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問他的名字。
而更讓她心驚膽戰的是,她以為不會再見,已經把他的聯系方式删掉了。
這個念頭幾乎要占據她全部思緒,整個飯局陳江沅都心不在焉,一邊思考着該如何替公司争取,一邊又害怕晏緒慈主動提起那個約定。
直到飯局結束,所有人離開,偌大的包間轉眼隻剩下兩人。
然後,包間門被侍者禮貌的帶上了。
屋内的空氣瞬間變得稀薄。
坐在主位的男人目不轉睛的盯着她,見人沒有動作,忽然起身走了過來。
陳江沅看他越來越近,來不及躲,就發現晏緒慈繞過自己,走向包廂門口。
她猝不及防,猛地起身:“晏總。”
男人腳步一頓,黑眸微涼:“有事?”
是她有求于他,所以他故意逼她主動開口。
“是。”陳江沅緩了口氣,繞到他面前,“晏總您好,我是星澗陳裕生的女兒陳江沅,這次來是想跟您談一下關于盛譽集團撤資一事。”
“你聯系過餘舟。”晏緒慈态度冷的出奇,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對,但是我并沒有.”
晏緒慈直接打斷她:“結果如何?”
陳江沅愣住了,聲音發澀:“他說……”一味掙紮沒有任何意義。
那日在集團外,餘舟已經告訴過她這件事不會有轉圜的餘地,隻是她還抱着一絲希望。
對晏緒慈本人的希望。
但眼前的男人沒有給她任何機會,連續三天準備的材料明明被她印在腦子裡,此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她垂下眸,沒了聲音。
就在她以為晏緒慈要走時,男人慢條斯理的反問:“你是以什麼身份與我說話。”
陳江沅擡起頭。
“在這裡不談公事。”晏緒慈看似好心,替她擺出了選項:“至于其他,需要我提醒你麼。”
他指的是那個承諾,她還欠他三個謝禮。
三天的期限已經到了,而陳江沅不但沒有聯系他,甚至還已經删掉了他的手機号。
幾乎要怕的跳起來,陳江沅猛地睜大了雙眼。
“看來那天并沒有讓你長記性。”
語氣稱得上輕描淡寫,可那副神态卻宛如高高在上的審判者,無情訴說她的罪孽,準備降下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