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雲遲國各地出現了很多建造中的神殿。
因為今年登仙大會規定,至少要有一千座神殿才有資格參加,很多未達标的小神香客都利用這三個月的時間瘋狂籌款建廟,努力将自己供奉的神明擡過入圍線。
在諸多在建神殿中,有一批神殿格外特殊。
這些神殿晚上動工,徹夜燈火通明,幾乎不會發出什麼聲響,等到天亮,又停工沉寂下來。
住在周圍的人好奇圍觀,卻發現這些工地周圍都布設了結界,難以窺見内部情況。有好事者大緻做了統計,這樣的神殿加起來差不多有千座。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漸漸開始有謠言傳出,說這是長公主殿下又要捧新神了。
一時間茶餘飯後,此事成了最熱火的談資。
“這一出手就是一千座神殿啊,不愧是長公主。”
“呵呵,作踐的都是百姓的血汗錢……”
“可是長公主殿下不是專供青元仙尊麼?怎麼會突然捧起了新神?”
“哎呀,你這都是多久前的老黃曆了,聽說啊,上次青元仙尊在雲極山顯靈,因沒有去後山私會,得罪了長公主,從那以後長公主就不再給青元仙尊添香火了,甚至好些以她名義建造的青元殿都關閉了呢……”
“啧啧,長公主殿下未免也太驕縱放蕩了吧,居然還要強迫天神與她私會……真是不知廉恥……”
“所以說這位新神……莫不是因爬上了長公主的床,才被如此擡舉?”
“噓!你們都不要命了麼!亂說什麼!”
民間的風言風語,很難不傳入宮裡。
這日趁着知微不在殿下身邊,春喜終于忍不住,提醒道:“殿下,為了這個知微天神,您當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了麼?”
此時雲天驕穿了身廣袖皂色常服,正端坐于桌案邊,單手執筆寫字,聞言甚至連眼都未擡一下,隻懶洋洋問:“哦?外面又在傳什麼?”
春喜用力扭着手帕,“還不就是那些……當年怎麼編排您和青元仙尊的,如今又怎樣編排您和知微天神……”
雲天驕終于寫完字,落了筆,淺淺勾起唇角。
“也沒有什麼新鮮花樣了,老生常談,連言官都懶得參。”
“奴婢知道您不在乎這些,可是……可是那個知微天神,明知道讓您這樣做會對您的名聲有損,卻依然哄騙您為他大興土木,為了這樣一個人,值得麼?您,您就不怕再養出第二個青元仙尊?!”
雲天驕眸光微冷,視線輕落于春喜身上。
小宮娥吓得撲通跪下去,不敢再吭聲。
不是她忘了主仆尊卑,實在是看着她家長公主殿下,她心疼呀!
世人予殿下唯有诽謗和污名,可她知道,殿下分明就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我的名聲……連我都不在意,又何必讓他人在意呢?”
殿内幽靜,半晌響起長公主殿下微不可聞的一聲輕笑。
“好了,起來吧。”
雲天驕沒有追究春喜,隻是喚福滿進來,将桌案上紙張交給他,吩咐:“去将作司找個手藝好的将官,按照我的題字做一面神牌,木料工藝都用最好的。”
“是。”
福滿接了紙張,垂眼看去,見上面隻寫着四個字:知微天神。
字體龍飛鳳舞,張揚狂放。
雲天驕見福滿沒有立刻走,揚了揚眉,“怎麼,還有事?”
福滿神色糾結,“殿下,是青元仙尊身邊的仙侍,前來求見……”
“不是說了麼,青元仙尊身邊的仙侍,以後都不見。”
“是,前幾次來奴才都給打發了,可是這次,那仙侍說若是殿下再不接見,青元仙尊便打算親臨。”
雲天驕冷哼一聲,“怎麼,這還威脅上了。”
話音方落,福滿捏在手裡的紙忽然自己飛了出去。
“哎呦哎呦……”他驚得叫出聲,卻看到那紙張無風自動,飄到了書案旁。
一陣金光刺目,顯出男子修長身形,漸漸凝實。
紙張落入男子手中,展開來。
“知微天神……”
男子輕聲讀出這陌生的神号,朝雲天驕看過來。
“才幾日不見,長公主殿下這麼快就有新供之神了嗎?”
“青……青元仙尊!”
長樂殿内一衆宮娥全都跪伏下去。春喜和福滿雖然平時背地裡沒少吐槽青元,當着正主的面,終究是不敢顯露出不敬,也跟着跪拜。
畢竟,身為僅次于三神尊的天神,還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雲天驕卻沒給青元什麼好臉色,不着胭脂水粉的臉比平日盛裝時顯得清冷,穿的又是黑袍,更顯整個人孤高傲雪。
她走過去将那張紙從青元手中抽回,重新交給福滿,再次強調:“别忘了本殿說的話,要最好的木料,最好的工匠。”
福滿接過東西,在雲天驕示意下,和春喜等一衆宮娥畢恭畢敬退了出去。
殿内隻剩下雲天驕和青元,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尊終于軟下态度,不再如衆人面前時那般清冷高潔。
“殿下。”
他走過來想要抓雲天驕的手,卻被不留情面地躲過去了。
“仙尊自重。”